《自梳女(清末民初香云纱发祥地,“渔桑之乡”广东顺德丝绸业兴衰起伏)》
第15节

作者: 香雪香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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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丝绸业很有前景,西洋人喜欢中国的丝绸。”
  见父亲饮上茶水后黄世贵说道。
  “这个行业黄家不熟悉,难保不吃亏。”
  “缫丝技术很成熟了,银子要再银子方能持久。”
  “有看好的厂子?”
  “大小生丝厂不下十余家却只有梅家生丝质量为最好,那些难以维继的厂子多给些银子就能拿到手。”

  “看好就去做吧,要利用通商口岸之便,生意要给洋人做。”黄老爷说完就进了四姨太太的厢房。
  黄世贵得意之下将此消息告知姨奶奶。谁知姨奶奶听后却极为生气,黄世贵在家还能给她撑腰,黄世贵满世界跑谁给她撑腰呢。黄少爷也像大多数的男人不会受女人之见的。
  自此黄世贵进进出出筹备黄家的丝绸业,若芬更见不到黄少爷。
  若兰进屋后,母亲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二姐的穿戴如常,心里的希望却死了,更比先前瘦。若芬看见若兰,一把抓住她的手。
  “一定不要嫁人,翁姑家有万般的苦楚等着你。”
  母亲先嗔怪地说了二姐一句。看着二姐瘦得不成形的身子又摇摇头。母亲悲苦地看看若兰垂下头。
  “不嫁人还能怎么样?”母亲含怨地说道。
  “做自梳女,总不会受气。”
  日期:2015-06-27 10:35:52
  昨天太忙了,没有顾上更新,今天写的长了点……。
  若兰一早起来就看出母亲要出门。她推开厢房的门看见母亲又坐在镜前梳妆。萧太太把刚从院子长采摘下来的金合欢花插在鬓角上。从镜中母亲端庄而沧桑的脸若兰不禁想起父亲来。若兰记得父亲在世时母亲无论是家里家外都收拾的干净利落。父亲走后这么多年母亲一直保存着这个习惯。
  萧太太也从镜中看见了女儿迷茫美丽的脸。她浅浅地一笑说道,“这朵金合欢花就像戴给老爷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能记起老爷喜欢妾把时令的鲜花戴在发髻上。”
  萧太太站起来抻了抻那件绛福色襦裙上并不存在的皱折,看了一眼若兰又说道,“女人自梳还有什么乐趣呢?为谁梳妆而快乐?”
  “自梳女有自己的快乐,秋月和韵华就很快乐。”若兰说道。
  “老了怎么办?成了孤魂野鬼了。”
  “以守墓清的方式就能进入男家的祖坟。”
  “做为女人的快乐就没有了。”萧太太伸手抚平若兰衣角上的皱折说道。
  “快走吧,街上已经开市了。”若兰岔话笑着说道。

  萧太太同若兰来到街上,集市很热闹。萧太太想要给若兰买一块衣料,看看手里的银子又放弃了。若兰拎着几圈五彩的丝线、一把艾叶、两斤糯米跟在萧太太身后。她注意到母亲停留在衣料上的目光,那是一匹梨青色的细布料子。
  家彦俊郎的面容从若兰心头飞起,她很想买下那块料子。等她的目光从衣料上转过来时萧太太已走了卖水缸那儿。若兰知道家里的水缸也要换了,麻油也用完了,大门也需要修理了。萧太太听见店家吩咐伙计把水缸送到大良的萧家就离开了。
  “去豆腐张家看看买块豆腐,再去……”萧太太对若兰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蒋三打断了。
  “萧太太,姑小姐刚从街上过去。”蒋三说道。
  若兰看见站在蒋三身旁花团锦簇的素馨。素馨叫了一声若兰姐,微微一笑。若兰一心放在素馨身上并没听见母亲对蒋三说些什么。

  “素馨,家俊哥的身子好些了吗?”若兰问道。
  “起不了床时刻要人守着,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素馨低声地说道。
  “家彦哥会回来吗?”
  “大哥在南洋,回不来。”
  若兰还想说什么被萧太太叫走了。她急着回家招呼姑小姐。
  姑妈从乐从来家里了。姑妈家的蚕茧得了病个个瘦小无精神。她来顺德想要些健康的蚕茧。萧太太育蚕是一把好手,尤其敬畏蚕神。
  前先时候给若兰说下的那家人见萧家迟迟不回话已另外与他人结下亲事了。姑妈哀叹若兰的命不好。到了萧家两三天,姑妈就听说了若兰想自梳的事。姑妈家里的二姐也是做了自梳女。若兰很小时姑父就死了,姑妈一个人拉扯孩子真不容易。家里穷若兰的表哥很晚娶了媳妇,表姐秀艾大了找不到婆家在女伴的撺掇下自梳。表哥遇到表嫂倒像是捡到宝贝。表嫂是个性情柔和、沉稳的人,秀艾与表嫂在一起像亲姐妹般地亲密。

  若兰见着姑妈就像见到了希望。表姐自梳就是很好的例子。当晚若兰背着母亲对姑妈展开了攻势。若兰开口说了三句话姑妈就看出她自梳的决心已定。她并不希望若兰自梳但也清楚一味地反对有时会弄出人命的。
  “以后可别怪姑妈,自梳的路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走。”姑妈说道。

  “姑妈,我眼下却只有这一条道可走呀。”若兰说道。
  姑姑叹了一口气悄悄地回灶房里。若兰则轻松地回厢房里。
  萧太太备好了姑妈要的蚕茧。她不让姑妈进蚕房上担心会带来病灶。萧太太与姑小姐坐在堂屋里说话。萧太太自嫁入萧家就与姑小姐要好,她的话萧太太多半能听进去。
  “今春的蚕白养了,还不知自怎么过冬呢?”妈妈说道。
  “不是还有夏蚕和秋蚕吗?”萧太太说道。
  “侍蚕之家主要靠春蚕。”姑妈说道。
  这时若兰拿着绣架从厢房里出来了。萧太太看了一眼若兰叹了一口气说道,“若兰这孩子成日是嚷着要自梳。”

  “自梳没什么不好,秀艾就很快乐。”
  “晚年怎么办呢?”
  “守墓清就可以,秀艾就是这种方式。”
  “也许老了才知道孤苦无倚。”
  “自梳姐妹要比男人可靠,她们结伴而居。”姑妈说道。
  “就这么办吧,儿女自有儿女福”
  萧太太清楚守墓清意味着什么,与其让女儿去受翁姑家的苦不如自己受自己的苦。她转而拉着若兰的手说,“也好,我托人到陈家说亲事还要备点银子。”
  得到母亲的允诺,若兰怅然若失。家彦哥在她的心里,不是自梳就能赶跑的,爱情会平白无故地产生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原本两家是很熟悉的,媒人一说就成。若兰不落家的事就说定了。有了母亲的同意,一切事情准备起来要便当的多。

  秋月姐与韵华选定吉日,暗中备好物品:新衣、新鞋、新袜、梳子、红头绳、镜妆及祭品:烧肉、鸡、红包、大发、生果、线香、茶、酒,若兰就在韵华的姑婆屋里举行了自梳的仪式。
  上一天晚上,若兰住到韵华的姑婆屋。那晚秋月姐亦住在此。半夜若兰用香汤沐浴后不久,姐妹们来了。秋月姐传授心法如何坚持独身,自立谋生,相互帮助等。韵华姐则说,只要意志坚强,一切都可做到,男人有什么好?全是陈世美、李甲类型的。
  晨光熹微若兰同姐妹们到宝林寺自梳。若兰在观音座前摆开携去的衣服和祭品,点上香烛。三跪九叩后,秋月拆开她乌木般的辫子,梳成云髻。若兰脱下旧衣换上新衣,即向观音叩拜。叩拜后,秋月姐与韵华前来向她道贺互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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