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梳女(清末民初香云纱发祥地,“渔桑之乡”广东顺德丝绸业兴衰起伏)》
第5节

作者: 香雪香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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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过两天,若芬与母亲倒说不上几句话,第三天下午,二姐正在喝茶,丫鬟进来说,接少奶奶的人来了。若芬发起脾气来。母亲怕丫鬟回去饶舌,连忙打岔。萧太太心下明白,还是走得好,不然又要出什么事。
  若芬走时又是一番哭泣,若兰愈觉缱绻难舍。
  日期:2015-05-29 14:51:21
  第二章
  春天的岭南芳香四溢,散发着宜人的气息,花儿、鸟儿、风儿在清晨的阳光下演奏春之交响曲。坐在窗下刺绣的若兰沉浸在醉人的花香中。自小就在花海中跑惯了,呼吸着窗外馨香的若兰却感到,小时候的野气耗在生活的磨难中。若兰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安静下来,再也不是那位在桑田里瞎跑乱颠的丫头。桑树春意盎然,人已经闹中求静了。
  萧太太常接到一些刺绣的活计。
  若兰跟着母亲学得一手好的刺绣活计。若芬亦有一手绝活,那时还小母亲不让若兰学。若芬出嫁时绣衣都是她自己做的,母亲选的样。夫家择妻的标准,都以“德,言,容,工”四个方面来衡量之下,母亲对她的要求极为严苛,错了要打手掌。被打过几次后,她记下了,加上她心灵手巧,学起来很快。
  从窗子那儿若兰就看见,家彦的二弟家俊进了院门。她知道,他是来取洗浆好的衣服。那包衣服里,有家彦哥的一件黑色的长袍与一件马褂。若兰记起家彦哥的好处,那两件衣服她费心洗了几遍,破处用相同的丝线缝补地看不来。
  家俊进屋时,若兰已把包袱放在那张绛红色的梨花木的桌子上。若兰伏在绣花棚架上,抬起头来浅浅地一笑。家俊进屋后,咳嗽了两声。
  家俊可真瘦,皮包骨了。他与哥哥很不一样,一个那样的挺拔、健壮、活泼上进,一个却矮小,骨瘦如柴,萎靡不振。看见家俊,若兰越发想见家彦哥。
  “兰妹,我来取洗好的衣服。”
  “放那儿了。家俊哥,身体好点吗?”若兰指着梨花木的桌子说道。
  “不很好,没大的病症。”家俊说完又咳了两声。
  若兰担心地看了家俊一眼,“看医生了吗?不能拖延。”

  “有一日没一日的吃点药,不起什么作用。”
  “总还是要听医生的。”
  “我的病,自己清楚好不了。”家俊苦笑着说道。
  “家彦哥走了吗?”若兰想改变话题。
  果然家俊的注意力转到哥哥身上。他的大哥就是他的风向标。
  “大哥早走了,你还不知道他?常说,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春。”家俊看了若兰一眼后说道,“在家里,哥哥总说起你,问你的近况,上次来信还问起过你。”
  “问我些什么?”
  “问你做些什么?有没有订亲?”
  “家彦哥很要强,也要注意身体。”若兰的脸红了,低声说道。
  “大哥谁的话都不听,父亲的话也不听。”
  “总还是要劝劝他。”
  若兰笑了。她了解的家彦是那种为了自己的理想拼命的人。他如此地想出人头地,他的心里还能容下另外的感情吗?若兰不敢往下想了。
  家俊拿起包袱,走近门时说,“兰妹我走了。”
  陈家自太太死后,衣服就由她家洗了。他的小妹素馨还太小,不到做活的年纪。送来洗的衣服常有破处,若兰不言不语地缝补,并浆洗平整。
  家俊的脚步很轻,出了门后不再有任何响声。若兰刚想伏在绣架上刺绣,听见来自院门处家俊的咳嗽声。咳嗽不断,急得家俊喘不上气来。唉,家俊的身体太让人担心了。
  萧太太进来,看见包袱不见了,说了一句,就出去了。
  若兰想着家彦两兄弟。手下的活计停下来。家俊从小身体瘦弱,没上过学堂,逆来顺受,安于现状,而家彦处处想出人头地,脱离眼下的生活状况,早早地离家去广州,学习缫丝的技术。一母胞胎,性格差别如此之大。
  这一日若兰从街上回到家里看见桌子上放着两包点心。若兰还能记起二姐提亲时拿来点心的情景。这两包点心一定是为她而来的。若兰身子立刻不能动了,倒像点心上的细麻绳捆住了她的手脚。萧太太从后面走来让若兰把买来的麻油放到灶间去。见若兰没有动,萧太太注意到女儿的目光停留在点心上。
  “缫丝厂李家来提亲了李家的二少爷。”萧太太说道,“李家虽是小户人家可也守着个缫丝厂。”
  “我不嫁人,我要陪着母亲。”若兰说道。

  “哪有不嫁人的?姑娘大了都要嫁人。”
  “像二姐或大姐那样成亲还不如死了。”
  这句话打中了萧太太的心。大小姐已不在人世,二小姐的日子虽生尤死。
  “这事再往后拖一拖,家里的光景也许还能撑到明年。”萧太太叹口气说道。
  若兰抱住了母亲,温热的泪滴入萧太太灰色的布衫中。若兰知道家里的光景越来越差了,丝厂压价收购蚕茧,养蚕换不来几个银子。
  “把麻油拿到灶间去,天还早再做些活计。”萧太太说道。
  若兰拿着麻油去了灶间心里却想着陈家彦,亲事还会再提起的却不知家彦何时归家?第二天萧太太到了媒人家以若兰尚小为借口退了亲事。

  日期:2015-05-30 21:54:24
  又到了育蚕的季节。
  桑柔四郊绿而桑田里的罗敷们,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衣帛矣。失去赖以维生的桑基鱼塘,萧家在院子里栽下几株桑树。柳树摇曳,春风扶面,蚕门之上,萧太太贴上了蚕月知礼红纸。这个时期,是蚕农最忙的时候,也是最清静的时候。柳叶长时桑叶繁,子规啼罢日黄昏,西吴蚕禁今日起,万室千村尽闭门。“古人食稻而祭先穡,衣帛而祭先蚕”萧太太在蚕房里祭蚕神呢。
  民间祀奉的蚕神,则是蚕马神话演化而来的蚕女—马头娘。其远源是《山海经·海外北蚕神经》所记的“欧丝”女子,该书谓:“欧丝之野在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
  这是蚕神的雏型,一开始即为女身;尚未与马相联系。之后,《荀子·赋篇》有赋五篇,其四《赋蚕》中有云:“此夫身女好而头马首者与?”言蚕身柔婉而头似马。
  最早记其事者,据称为三国吴张俨所作之《太古蚕马记》。其事具载于干宝《搜神记》卷十四,云:“旧说,太古之时,有大人远征,家无余人,唯有一女。牡马一匹,女亲养之。穷 居幽处,思念其父,乃戏马曰:‘尔能为我迎得父还,吾将嫁汝。’马既承此言,乃绝 *而去,径至父所。……亟乘以归。为畜生有非常之情,故厚加刍养。马不肯食, 每见女出入,辄喜怒奋击,如此非一。父怪之,密以问女,女具以告父,…… 于是伏弩射杀之,暴皮于庭。父行,女与邻女于皮所戏,以足蹙之曰:‘汝是畜生, 而欲取人为妇耶?招此屠剥,如何自苦?’言未及竟,马皮蹶然而起,卷女以行。…… 邻女走告其父。……后经数曰,得于大树枝间,女及马皮尽化为蚕,而绩于树上。其茧 纶理厚大,异于常蚕。邻妇取而养之,其收数倍。因名其树曰桑。桑者,丧也。由斯百姓种之,今世所养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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