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梳女(清末民初香云纱发祥地,“渔桑之乡”广东顺德丝绸业兴衰起伏)》
第3节

作者: 香雪香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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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彦看着走远的梅少海想着有一天要产出比梅家更好的香云纱,创建自己的丝厂、纱庄。他坚信这一天不会远的。
  远处的雷声飘来,活跃的的黑云急速地翻腾。陈家彦头上的乌云很快形成一片,要下雨了。天空中酝酿着风雨的笑声。陈家彦转身用目光寻找离去的若兰。他担心,若兰要淋上雨了。若兰跑得没了影子,再快点雨下来前她就到家了。她真是长不大的孩子,想要娶她还要等上几年。家彦笑笑朝着自家的桑田走去。

  还未走到桑田,追着他的雨点赶集般地落入干枯的红土里。陈家彦并不躲雨而是甩开胳膊大步地走在田埂上。
  日期:2015-05-27 15:3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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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兰的大姐是光绪二十六那年成亲的。
  自父亲去世后家境不济,大姐草草地成亲。大姐那门亲事结得蹊跷。男方家条件不错,却一直未结下亲事。男方家在广州做竹器生意,庶出,排行老二。媒婆拿来重重的聘礼,男家被媒婆吹得天花乱坠,萧太太快意地答应了亲事。

  大姐嫁过去方发现男方有断袖之癖。男方成亲无非是为了生儿育女。可怜的大姐嫁过去受尽了苦难,却死于难产,留下一子。若兰听说,大姐夫没再娶亲,成日地与男仆搅在一起,把孩子交给奶妈带。母亲常说,可怜那个孩子,是她害死了大姐。
  转眼二姐又成亲了。
  二姐成亲的前一天窗外是零落的秋雨,窗内是悠长低回的哭泣。“渔桑之乡”的顺德大良城西一所普通的宅院里,萧若兰听见了母亲与二姐的谈话。
  起初是那悲切的啜泣引起了若兰的注意。哭声如秋声穿细柳,初听寒蝉凄切,全无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冽与圆润。
  若兰走进木隔的房间看见了泪人般的若芬还有那些散发着悲伤的嫁妆。嫁妆是母亲倾其所有备下的,眼下失去了喜悦的光芒,黯然地留在光影之外。她看不见二姐的脸,只见若芬轻微抖动的削肩和母亲威严失色的身影。
  “不嫁,我宁愿做自梳女。”二姐一手掩面哭泣说道。
  “自梳女?不怕人笑话。”
  “缫丝厂里有许多的自梳女,她们自食其力,独立自主。”
  “黄家这几年慢慢地富裕了,世贵年年有银子寄回来。”
  “与公鸡拜堂,还不如去死。”
  “世贵回不来,公鸡代婚。嫁到富裕人家,要少受许多罪。”

  “十年八年不回来,领养一个螟蛉子?这不是受罪!”
  “说好的,明年回的。”
  “有多少个明年呢!”
  “老了总要有个归宿。”
  二姐扑到炕上殷殷哭泣。萧太太扶着女儿的双肩,失声痛哭。二姐返身扑到萧太太的怀里,母女俩抱得紧紧地齐声痛哭。她们却在痛哭声找到了力量,渐渐地俩人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母亲被姑妈叫走,避免母女俩再次感情爆发。家里但凡好点,萧太太是不会给二姐攀这样的亲事的。这个家一年不如一年了。二姐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破旧的被子上,此时从若兰的心中升起的泪水覆盖了她娇嫩的心。

  十四岁的若兰无尘的心海霎时浸润了忧伤,婚姻是如此的不幸。若兰晓得二姐漂亮。从小乡邻们就这么说,二姐会嫁给如意郎君的,会得到幸福的。乡邻们还说,她比二姐更漂亮,一定会找到好的婆家。她这个美人胚子长大了会有什么样的幸福呢?
  那时并没有人告诉她,红颜薄命。
  从小与她相依为伴的二姐离开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若兰想不出,她不愿二姐离去。母亲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姐的确不小了。唉,守着母亲过一生不挺好吗?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出嫁呢?柜子上象征着喜气的嫁妆并没散发出喜悦的光彩,黯淡无光地静躺在不见月色的黑暗中。

  二姐的亲事是父亲死后订下的。
  父亲去世前,若兰与二姐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少女的情怀中。姐妹俩同在女子学堂里读书,哥哥留学东洋,家里守着五亩桑基鱼塘过着平平稳稳的日子,家道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光绪二十四年三月爆发的那场鼠疫中,若兰不仅失去了父亲,同时失去了维持生计的五亩桑基鱼塘,父亲撒手人寰时耗尽了那点家资。
  父亲去世那会儿,哥哥远在东洋留学,未能赶回来。二姐辍学后到缫丝厂做了缫丝女工,若兰辍学回家帮母亲操持家务。
  足踏缫丝机在光绪十年开始推广,已取代了手车缫丝,生产效率显著提高。二姐很喜欢这个工作。厂里的自梳女较多,她们大多自食其力,独立自由,不受婆家的约束。若芬深受她们的影响。
  若兰常听二姐说自梳女的故事。那些自己盘起头发,自由自在的女孩们引起若兰的好奇。她跟着二姐去过丝厂。那些女孩们快乐、自信、朝气蓬勃,由内心反射出来的光环照耀着她们。她结伴而行,嬉笑打骂,无所顾忌。二姐与她们在一起时,那种快乐是不言而喻的。二姐的手无意识地绞着辫子想要把头发盘到头上去。

  若芬在缫丝厂做工时,虽劳累却快乐自由,挣钱不少。二姐想当自梳女,母亲坚决不从。二姐自梳的决心不坚决。她与伙伴们到姑婆屋里住了些时候,母亲以死相迫下又回家了。若芬那些伙伴里,决心很大的许多女孩都做了自梳女。
  那年城里,疫情肆意横行,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甲保躲到乡下去了,繁华的街市,门可罗雀。平日里,甲保们对猖獗的土匪束手无策,却只管欺压贫苦大众。鼠疫屠城的恐怖中每日不断地有人死去,一天有时竟然抬出二十几具尸体。贫寒家庭连火板都买不起,只能用草席卷埋。每日里若兰看着不断死去的人与病重中的父亲,恐耸詟栗,死亡的气息挥之不去。父亲最后离去时,她竟不觉悲伤。
  疫情过去后,活着的人们对生的渴望达到了空前绝后。早年有儿子到南洋做贸易的家庭,纷纷提亲为侨居海外的儿子娶媳妇。二姐的亲事就在那时订下的,只等服丧期一过就过门了。提亲的不止一家,母亲筛选后剩下两家,最终定下黄家。
  黄家是做竹器贸易势头很猛,年年扩大贸易来往。成亲时黄世贵远在南洋的不足就不落母亲的眼了。那些年清廷解除了海禁,邑侨相继回乡投资兴办机器缫丝厂而家乡的人纷纷外出做丝绸、竹器贸易,渔桑之乡名扬海内外。
  顺德丝厂林立,大乡有七八间,小乡也有一两间。富裕并不见得都是好事,民间盛传,广东近来盗贼之多甲于天下。盗匪猖獗,清政府的统治秩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革命党的悄然蔓延加剧了清政府秩序的混乱。
  这一年,龙江商人薛广森在大良开办全县首家机器修造厂—顺成隆机器厂。机器缫丝已很普遍代替了手工缫丝,缫丝业迅猛发展,香云纱的生产规模大大提高了。工业的发展提供了许多的工作,女孩家做工的很多,二姐在缫丝厂做工愉快而活泼。
  黄世贵十五岁就去南洋做竹器生意,八年来从未归家。他长什么样?谁也说不清了,对面相见不相识了吧,更别说性情。那时两家并无来往,连母亲亦未见过黄世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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