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本枪物语》
第26节

作者: 东山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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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吉所说的孙七郎是养子秀次,原本是姐姐阿友的儿子。在平定畿内后,秀吉让孙七郎承袭了名门三好家的家名,并给了他尾张的十万石领地。当时已经败落的三好家有位名叫三好康长的老人正在秀吉门下做食客,和三好长庆是同辈。秀吉希望以此来抬高秀次的身价,而对于已经失去权势,寄人篱下的康长而言,仅仅捐出徒有虚名的姓氏就能和秀吉这个如日中天的政治暴发户拉上关系也不失为一桩合算的交易。

  日期:2008-4-30 10:49:58
  然而,三好家骁勇善战的家风却不是换个姓氏就可以继承的。
  秀次也着实有些烂泥扶不上墙,全军上下谁都能看出点苗头,惟独昏了头的秀吉不愿承认这一点。
  “孙七郎啊!”傲慢的正则一提到秀次就是满脸的鄙夷表情:“就是个拿锄头的料罢了,让他在军队里做个运粮的怕也勉强呢!”
  清正的想法也差不多,只是不会象正则这样到处放话贬斥秀次。

  担任这次敌后突袭的别动队很快组建了起来,秀吉把数一数二的良将都安排到了别动队里。除了池田父子,还有堀秀政和森长可。
  这个森长可,是织田家老森可成的次子,也是池田的女婿,一贯骁勇善战,有“鬼武藏”之称。本能寺之变中在信长身边殉主的森兰丸,森力丸兄弟就是长可的弟弟。堀,森,再加上池田父子,以别动队的战力之强,想必可以马到成功吧!只要孙七郎参与了这次行动,即便连刀都不出鞘,也可以坐享其成,分上一份功劳。
  秀吉这个出自私心的想法最终葬送了这支别动队。
  “让这样的草包带兵,能打赢才怪呢!”清正一边对正则悄悄嘀咕道,一边目送别动队消失在夜幕中。
  “这样的重大行动,居然不交给你我二人,真不明白主公是怎么想的。”正则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这时正是四月六日的深夜。
  别动队分成三段,池田父子和森的四千人马列第一阵,堀的两千人列第二阵,秀次的八千人排在末尾担任殿后。光从队列编制和兵力配置就可以看出秀吉的良苦用心:池田父子出力,秀次领功。即便遇到反击,以秀次的八千兵力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父亲,你看三好那小子的傻样!”池田之助对父亲说道。在一旁的弟弟,行年十八岁的池田辉政忍不住地嗤笑起来。
  池田往后望去,只见秀次穿着橘黄色的铠甲,披着羽毛编织成的阵羽织,戴着一顶仿造中国头盔样式制作的唐冠形兜,正撅着屁股趴在那匹黑色的陆奥良驹背上。那阵羽织原本是木村常陆介的东西,唐冠形兜则是美浓地方的老将日根野弘就的物品,被酷爱收集名将武具的秀次死气白赖地讨来。至于三好队阵前高举的金色大旗马印则是已故的柴田胜家的遗物。

  池田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对于秀吉的这项安排他也很不满。
  “连马都骑不稳,这也是中将大人的亲戚吗?”辉政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意。
  “他是主公的亲戚,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拥有领地和家臣,你们就不同了,如果想拥有这些,就必须依靠手里的长枪和弓箭。”池田告诫两个儿子。
  别动队的动静没有逃脱家康麾下的忍者服部平六的眼睛。
  接到平六的报告,家康立刻调动了几乎所有兵力准备堵截别动队。为了迷惑秀吉,他还是把重将本多忠胜留在了小牧山。八日,家康亲率大军乘着夜色离开了小牧山。

  “小平太,你来做先锋,务必要死死拖住敌人。”家康让四天王之一的榊原康政率领数千精兵先行。
  九日凌晨,三河国境内的岩崎城下。
  这座弹丸小城守军不过二百人,池田队在经过时被城哨发现,守军立刻用铁炮和弓箭招呼过来。
  “还真有不怕死的啊!”池田颇感意外。
  以区区二百人,居然敢主动攻击四千之众的优势敌军,确实少见。

  “攻城!”池田和赶上来的森被守军激怒了。
  守军接下来的表现更让号称羽柴精锐的池田队大开了眼界。守军以三河人特有的顽强意志和坚韧毅力拼死抵抗,竟然一度把攻城部队打得抬不起头来。
  就在池田队鏖战岩崎城时,后面的堀队和三好队只得停了下来。三好队停留在长久手地方的白山林,开始埋锅造饭。白山林的地势东高西低,只有山谷的底部有一条南北走向的通路,道路两旁则是郁郁苍苍的树林。秀次何以选择这样的地形宿营无从知晓,但稍有军事常识的人也会看得出来,这不是宿营的好地方。只要敌人占据制高点,想伏击三好队简直是易如反掌。

  日期:2008-5-3 11:38:46
  “饿死了。”秀次嘟囔着下了马,又摸了摸被马鞍磨得生疼的胯下,接着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大意的秀次居然连哨兵都没派,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整个三好队在白山林里闹哄哄地吃着早饭,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这平菇味道真不错!”秀次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对身旁的木下利直说道,说话时还不忘记用袖子抹了抹快流到碗里的清鼻涕。
  利直是秀吉尾张老家的同族兄弟,现在和弟弟周防守利匡一同编在三好队。
  “是很不错。”敦厚的利直附和道。
  而在山林的某个角落,榊原康政正在偷偷地观察着三好队的一举一动。
  对方大白天地在野地宿营,既不设置鹿角,又不安排岗哨,怎么看都不象传闻中羽柴军的强悍作风。

  “莫非有诈,来引我军上钩?” 榊原感到很纳闷,就问带路的忍者:“这是谁的部队?”
  “三好秀次。”
  “没听说过啊!?什么来头?是杀死将军的三好家吗?” 榊原认识的都是原来织田家的猛士良将,自然没听说过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
  “是秀吉的养子。”
  “你速速赶回小幡城,把这里的情况详细报告给主公。”
  忍者领命离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榊原百思难得其解。
  正在小幡城等待消息的家康听到忍者的报告,起初也楞了一下。
  “真是个怪人,倒还别说,还真有些秀吉的风范呢!”
  “亲眼见过这个人吗?”一旁的本多正信问忍者。
  忍者将自己的见闻据实以报,特别提到了秀次身上的那些名将武具。
  “此人必是个暗弱之辈。”家康听完,立刻下了判断。

  “大凡越出色的武士,对兵器和战马比对盔甲和马印越要挑剔得多,这个家伙却光知道拿名将的器物来装点自己,说明他是个内心非常虚弱的人。”家康这样对家臣们解释道。
  “榊原大人问主公,应该攻击哪路人马?”忍者问道。
  “回去告诉小平太,立刻攻击三好队!我随后赶到。”家康兴奋地坐起身来。
  “八千人,好重的礼物啊!”家康跨上战马,高兴得喃喃自语。
  家康本队一万五千人离开了小幡城,朝长久手地方火速赶来。
  白山林里,三好队遭到了榊原队的猛烈攻击。
  榊原一马当先,率领数百轻骑突入三好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大须贺康高和水野忠重率领足轻两翼包抄了过来。

  日期:2008-5-4 16:10:41
  刚放下饭碗的三好队突遭袭击,立刻阵脚大乱。惊慌失措的秀次根本就不能组织起反击,只顾往马上爬,可越是心急,就越上不了马。
  秀次连忙差人去找先锋队长田中吉政。
  “久兵卫,你快去前队告诉秀政,快来救援!”秀次歇斯底里地吼道。
  田中有些莫名其妙,通知消息是传令兵的职责,自己的分内事是组织反击。

  “快去!”秀次已经急得听不进任何话了。
  田中无奈地策马赶往前队。
  堀秀政早就听到了白山林里传来铁炮声响,已经列队朝后面赶来,在半路上正好遇见了跑来报信的田中。
  听完了田中的报告,堀勃然大怒道:“久兵卫,你又不是传令兵,用得着你来报信吗?想必是因为贪生怕死,一个人逃出来的吧!?”
  田中狼狈不堪地独自离开了战场。
  “这个乡巴佬终究成不了大事的。”田中萌生了背离秀次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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