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我给顾问们的培训,我提前去了办公室准备些资料。手机响了,我看到是张晨,于是接起来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他说瑞士那家公司说跟他约个时间他们的亚洲区营销总监想要同他做个电话面试。我说没有问题,你们可以进行,不过他们的确没有事先知会我。张晨吞吞吐吐说是林凡通知他的,我这才恍然,我的确曾经把LINDA的电话给过林凡。
张晨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我到时间进培训室了,于是跟他说了声抱歉就挂了电话。培训进入尾声的时候,我的电话一直在兜里哆嗦,响了好几次。培训结束,在大家的掌声中我走下讲台时,我看到马胖子不知何时也坐了进来,此时也站起来用力的鼓着掌。毕竟他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自然不好当着这么多的下属太不给他面子,于是微笑着走上去跟他握手。
这厮上周去香港培训,这等好事他自然都是当仁不让地亲力亲为,决不会麻烦下属,只是为了“工作方便”,他带了tracy同行。这些勾当大家早就见怪不怪,我自然更没功夫搭理他的私事,也没兴趣。
马胖子跟我寒暄了几句后就迫不及待地问起瑞士公司的这个单子,我轻描淡写地跟他讲了讲,最后告诉他候选人这周末过来面试,如无意外,即可成交。
马胖子颇为怀疑地从他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打量着我:“真的?这么有把握?”
我笑了笑,带他来我办公室,把张晨的履历打印了一份给他看,马胖子看着看着便笑颜逐开,他也不是外行,当然可以看出,这样的候选人自然是万里挑一。
由于客户是他最初接触的,我问他是不是可以跟LINDA收取一百万的定金,再安排他们面试,马胖子犹豫了一下说算了,这是长期大客户,不如大方点,反正也不怕他们飞了。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计算器,拿在手里噼里啪啦地摁着,从他贪婪的眼神和笑眯眯的表情来看,我知道他已经算出了自己的那份佣金跟由此产生的年度超额奖金的数额。
接下来他又用他那厚厚的、肉肉的手掌拍打着我的肩膀,毫无新意地夸奖着我:“老萧,你可以的,我就知道你行,我早就看出来……”
我兜里的手机又哆嗦起来,我拿出来看原来是石方,翻看一下,前几个未接电话也都是他,看来是有特急之事。我不再理睬马胖子,接通手机喂喂喂地说了起来。
马胖子看我径自接起电话,讪讪地站了一会儿,就做个手势说他出去,我也比了个手势告诉他不送,他就灰灰地退出去,我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我示意他把门掩上,他愣了一下,照做了。
石方在电话里问我林凡跟我关系如何,我说没问题啊,大学老同学。不过老实说,我们在学校里关系很一般,反倒是这次在北京见面大家到都还爽快,而且毕竟四年同窗,不比一般社会朋友。
石方说张晨打电话给他,表示此事多少有些蹊跷,本来许多事宜都应该猎头作为第三方全程安排,但是现在很多事情都是林凡在直接操作,作为朋友他要石方给我提个醒。
石方问我跟林凡以前有没有生意上的合作,我说那倒没有。石方最后说张晨提到一件事,那就是林凡交待他跟瑞士公司亚太区销售总监电话面试时不要提及远大咨询。我心头有一丝疑云飘过,但是随即又按了下去。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跟石方说,没事儿,不会有问题。
可是,问题就这样发生了。
首先是林凡通知我张晨周末家里有些事情来不了,接着周一的时候LINDA就发来一份传真,告诉我们中止了合作。
林凡出卖了我。
他直接接手了这个项目,成立了一家咨询公司与LINDA他们合作,价位是我们的一半。事后,林凡来了一趟广州,带人来面试,签协议。
当天晚上他打电话约我到南海渔村吃饭。
饭桌上,他拿出五十万现金给我,作为补偿,并希望我能理解。我笑着说,我能理解。喝完一杯酒,我把那五十万拿在手里掂了掂,沉沉的。
我站起身,将钱甩给他,就像他甩掉我一样,然后转身离去。从此与之老死不相往来。
日期:2008-7-23 16:26:40
07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然后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随后关机。换了衣服和鞋子,开始上网。
QQ上人影闪动,却没有我期望的那个身影。那个头发凌乱的头像是灰色的。我不死心,发了留言给他,寄希望于他在隐身。可是,那个叫做蝴蝶的头像仍旧毫无反应,像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打开音响,点上了一支烟。
前不久,我被拉进了一个QQ群,在里面上认得了一个叫做蝴蝶的家伙,以我最近的心态,我们十分聊得来。换言之,我们是颓废到一起了。
我们曾经通宵达旦的扯着人生无常的话题,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今天我又碰上了林凡的事情,想跟他扯两句,可是这个家伙却不见了,这让我有一拳打空的感觉。
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唯一喜欢的明星是张国荣,我也曾经嘲笑过他这把年纪了还会追星。他很认真地跟我说,他的喜欢不同于其他追星族,因为他能深刻的理解张国荣的许多言行,甚至内心,或者这么说吧,简直就是感同身受。
这之前两天他还告诉我,他简直就可以与张国荣心灵感应了,他感应到最近张国荣的心情十分不好,情绪波动很大,搞得他最近也心神不宁。
我哈哈大笑,从此称他为“执著为母牛口交的人”,他不解,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我毫不客气的回答他:“你就吹牛逼吧你!”
为此,他生气了,而且已经两天没有上线。说实话,事后我也有点后悔,可能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开玩笑,在他来说,更多的是生气我的不相信。
不过没办法,我的确是不相信。
半瓶红酒下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其实我除了想跟他聊聊,还想告诉他,我明天要外出了,可能会有两天一晚不能上网。可是他就是执著的不出现,也许在,但是不想理我。
又半瓶红酒下去了,我也感到了困倦,时间也接近午夜,明天要起个大早开车,我不能再撑下去了。我最后留言告诉了他我的行程安排,准备下线。
可就在我的鼠标光标移向关闭时,他的头像变成了彩色,并且开始闪动。我嘴里骂了一句,但还是咧开嘴笑了。
他好像没事人一样祝我旅途愉快,我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向他道了谢,并且告诉他,我的预感告诉我,这个旅途可能会有一些事情发生。他沉默了片刻,说,你也会相信预感么?
我近乎讨好地告诉他说,我一直都很相信。
他打了一个笑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笑脸很勉强。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忽然他说,张国荣要解脱了。
我庆幸他看不到我的脸,否则他一定会再次愤怒。
他最后说了一句,也许,他也会解脱了。然后,他就变成了灰色,任我怎么说话,他都不再回应。
我嘟囔了一句傻瓜,也关机睡下了。
那天我睡得很熟。
窗外飘着小雨,窗户半遮半掩,窗帘被微风吹得不时飘起来,墙上的日历停留在2003年3月30日,床上的人睡得满面愁容。
许多事情像电影的片花一样闪现着,都是些凌乱的碎片。
杨洋和我在机场的第一次见面。
北京路的美食大搜查。
珠江夜游的渡轮上杨洋飞舞的长发。
在上海的重逢和酒吧里的买醉。
机场分离时的三年之约。
我叼着烟在奋力殴打麻将。
我们的命运不时游离,碰撞,躲避。
不约而同,还是狭路相逢。
不是海誓山盟,却依然胜却人间无数。
第二天我开车到顺德跟一家大型的家用电器制造商格红仕谈一个长期合作和同,中午被他们总办的人留下来喝酒,一直喝到下午三点才散场。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回广州的。一切发生的突然而且混乱,四月一日的黄昏,我终于疲惫的睡下了。在睡梦中,我被短信的提示音吵醒,迷迷糊糊的,我拿起手机,看到是QQ上转来的短信留言:“再见了!我的朋友。落款是一个执著于为母牛口交的人”,我不明就里的笑了一下,迅速睡去。
第二天的凌晨,我在出租车上听到了让我震惊的消息。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叫做蝴蝶的头像变成彩色,他永远的灰了下去。
晚上,我在唐人街酒吧一个人包了个房间独自坐在里面喝酒。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