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喝了一点酒，不敢肯定看到的黑影是不是人，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就没写在当天的值班报告里。”
　　张大志现在知道方文达是想抓他的小辫子，不就是上半夜没值班吗，不是什么大事，坦白了，最多罚点钱。

　　“张大志，你……”方文达指着张大志，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回到办公室打电话。
　　过一会出来，对胡耀祖说，“现在没你的事了，去拉车吧。”
　　“没我的事了？”胡耀祖今天还没动手打张大志，有些不甘心。
　　方文达点了点头，他也只好拉着自己的人力车走了。
　　方文达在自己办公室来回踱步，半小时以后，李少华来了。
　　“你终于来了，我们现在就去山野的办公室。”方文达表情焦急。
　　李少华点头示意，两人去了山野办公室，敲门，无人应答。
　　“方厅长，山野副厅长不在。”山野的秘书听到声音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
　　“这位是王秘书。”方文达给李少华介绍。
　　李少华拿出公文给王秘书看，王秘书便给他们开门。
　　山野的办公室还算宽敞，二三十平米的样子，窗户边放着张巨大的办公桌，李少华站在中间不动，到处看。
　　“张大志不是眼花，二十号有人进入山野的办公室，他进来的时候，人应该还在，会躲到哪里去呢。”李少华想了想，走到办公桌旁边，弯腰，用手电筒检查桌子底下，顶部有几处明显被蹭掉了一点灰尘。
　　方文达并不说话，只是跟着也去看。
　　李少华又走到窗户边，推了一下，是关好的，问王秘书，“这窗户平时都是关上的吗？”
　　“对，山野副厅长出去后，我都要检查，都是我关好的窗户。”王秘书认真回答。
　　李少华不说话，转身去了卫生间，窗户上有排气孔，如果有工具，是可以打开卫生间窗户的。
　　李少华打开窗户，翻身跳出去，旁边的另外一扇窗户也是卫生间，从卫生间走出来就是走廊了。

　　李少华带着录音和笔录回到桐城路三号，山野也在。
　　“这张大志真是蠢货，如果他当时叫来警卫，就能抓到那贼。”山野生气地说。
　　“现在可以肯定是有内鬼，首先他很熟悉你的办公室结构，知道从哪里进哪里出，其次，还算好了探照灯来回的时间，要打开你的卫生间窗户，需要点时间，至少要避开两次以上探照灯才可能离开。”本田分析道。
　　李少华接茬，“张大志进入你的办公室，贼就还躲在你的桌子底下。”
　　“唐洋和代源都有可能是内鬼，也可能两个都是。”山野说。
　　李少华点头，“对，那天盯杨归远的时候，也是他们，张大志也没在。”
　　“现在怎么办？文件一旦泄露出去，我山野的命，就要交给帝国了。”山野悲伤地看着本田。
　　“现在有唐洋和代源证明，那天张大志进过你的办公室！”本田喝茶，眯着眼睛看山野。

　　“我明白你的意思。”山野出去了。
　　李少华坐下来，和本田喝茶，“先生，这文件很重要吗？”
　　“对山野来说，很重要，这是绝密，”本田给李少华倒一杯茶，“这份文件牵涉到我们抓获的一个重庆方面的特工。”
　　“一个特工？”李少华眼睛聚焦了。

　　“对，你还记得胡耀祖说的被抓壮丁的那个组织吗？”本田点头。
　　“记得，胡耀祖最后跑出来了。”李少华说。
　　“抓到的这个特工就是当时胡耀祖他们的教官，算他们上级，代号零零幺。”
　　“哦，原来是一个大人物。”李少华说。
　　“对，他知道得比较多，还有一个人比他职位更高，代号零零三，零零三可能也在南京，零零幺认识零零三，还认识潜伏在南京的其他成员。”本田说。
　　“山野想利用零零幺，挖出重庆方面的特工。”李少华明白了。

　　“零零幺的家人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了，这次他是秘密来南京，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潜伏的人就会全部撤离，山野肯定要被追责，可能会被秘密处决。”
　　“我们可以保护零零幺啊。”李少华提议。
　　“你说得对，零零幺身边都是我们的便衣，他发现一个就抓一个，前提是他被我们抓获的消息没有走漏，因为他本来也是要来南京潜伏的特工。”
　　“现在文件丢了，对山野来说，是最坏的消息，零零幺应该也认识胡耀祖，他可以帮我们辨别胡耀祖说的是不是谎话。”李少华给本田倒茶。
　　“对，他来南京的具体时间，在丢失的文件上都有。”

　　李少华陷入了沉思，本田也不再说话，两人静静地喝茶。
　　“报告，幽灵来电。”一个拿着电文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将电报交给本田。
　　本田看完，交给李少华，“查明，山雀配合菊花行动，菊花行动的具体内容在查。”李少华念着。
　　“山雀是潜伏在南京的红党，他管理一支队伍目前全都潜伏在南京。”本田说。
　　“先生，你对山雀了解多少？”李少华问。

　　“不了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代号，其他都不清楚，我还没来南京之前，我的前任，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连领导人的代号都不知道。”本田说。
　　“看来，山雀是先生的对手。”李少华说。
　　“此人隐藏太深，目前为止，我们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李少华没说话。
　　本田又听了一遍胡耀祖审讯的录音，听完才慢悠悠地说，“我想把胡耀祖发展成为优秀的特工，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服务。”
　　“他就是一个拉人力车的，会有什么大用！”李少华不赞同。

　　“正因为他只是一个人力车夫，我才想发展他，没人会认为他是我们的人，他就可能被红党用来干跑腿的活儿。”
　　李少华惊喜地看着本田，“先生就是有远见，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他这种人完全可能被红党发展成为交通员！”
　　“对，如果他能成功打入红党内部，对我们大大有用。”
　　“先生，胡耀祖会听我们指挥吗？”李少华将信将疑。
　　“你说说，汪精卫聪明不？”
　　“当然聪明，非常聪明！”李少华不明所以，认真回答道。

　　“那就对了，聪明的汪精卫都愿意听我们指挥，何况胡耀祖一个人力车夫呢？”本田抿一口茶，“这种小人物，给一点好处就能记一辈子，当年他来我家偷包子，我也是故意让他偷的，所以他才没有被饿死，还有，他写得张牙舞爪的那几个字，也是我当年教给他的，他到现在都记得这些。”
　　李少华表示认同，“确实，看得出来，胡耀祖对先生非常敬重！”
　　“我们有扫盲班，你让他去学习，让他写出的字至少还是字。”本田安排道。
　　“好的，我会完成先生交给的任务。”
　　“丨警丨察厅，唐洋和代源，这两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你让胡耀祖把他们放了，让胡耀祖去当好人。”
　　“是！”李少华站起来，鞠个躬出去了，本田一个人慢慢喝茶。
　　胡耀祖从丨警丨察厅出来以后，拉了几趟活儿，脑海里一直在想今天的审讯，总有些心神不定，便早早收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