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20　19:04:12

　　五十七 朋友反目
　　我没有想到，雨夜探视吴际林，竟然导致了我和江的反目。
　　那天，苏见到我，说：“你的朋友，江，好像对你有意见。”
　　我立刻想到，糟了，苏可能把那天夜里的事告诉江了。一问，果然如此。
　　“哎呀，你给他瞎说什么？”我很恼火。
　　“我没有瞎说呀，林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与他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什么？林是江的女朋友，那天我是随便说的。”我说。
　　苏挥了挥手，说：“不要理他，就算你说错了一句话，值得那么生气吗？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从那天起，江和我的关系急剧降温。我几次找江，想对他解释，但他却拒绝见我。有时候，路上见到，我过去和他打招呼，他毫不理睬，头一仰就走过去了，使我很尴尬。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拉住了他。
　　“就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你就这样对我？当时，我想让苏帮忙，顺便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难道我们的友谊，就这样脆弱吗？”我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古脑倒了出来。

　　江看着我，没有马上回答。
　　我们两个对看了一阵，江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但是，我不能容忍的是，你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
　　“瞒我什么，你很清楚。我问你，为什么苏可以告诉我的事，你却不告诉我？难道我们之间的友谊，还不如一个外人吗？”

　　听了这句话，我突然哑口无言了。是啊，雨夜探视之后，为什么我不能马上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江呢？我是一时疏忽，还是有意隐瞒，不想对江说呢？究竟我的内心深处，有什么障碍，让我改变了对江的态度？
　　江没有再说什么，走了。
　　为了挽回我们的友谊，我想找林出面，对江做些解释，但林又去基地出差了。
　　过了一些日子，我发现江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日期：2009-11-20　19:05:07

　　这个人姓谢，是哈工大的毕业生，比我和江晚一届。她的个子比江矮一个头，在229的女同志中算比较矮的，但模样很清秀。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像个洋娃娃，态度和蔼，不管是谁，只要你朝她看一眼，她总是报以微笑。
　　和谢同时来到二分厂的，还有两个男的，都姓乔，一高一矮，大家称之为“二乔”，个子高的为大乔，个子矮的为小乔，他们三个在农村搞“社教”时，也是在一个工作队，与我、江、林的情况极为相似。
　　他们三个进厂后，都分在一个研究室，关系一直不错。在人们的印象中，谢的男朋友应该非“二乔”莫属了，所以一旦发现江和谢近乎起来，大家都感到有些诧异。
　　但事实却是如此。
　　江和谢不但上下班一起走，在班车上也要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而且，吃过晚饭，还一起在王府井大街“轧马路”，这最后一条，在草原上，是判定恋人关系最有力的证据了。

　　我看到这些，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江的想法，我作为他的挚友，应该是最了解的。他爱林，是绝不会改变的，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只要林不结婚，他绝不会移情别恋，会一直等下去，甚至等到死，也绝不后悔。我深信他能做到这一点。他几次对我说，要退出来，不再追求林了，但我知道，那只是说给我听听而已，并非心里话。
　　可这些现象又如何解释？我想不通。
　　“我的设想”已经正式立项了，立项后，钱主任找我谈过一次话，他说，你提出的观点、方法有合理性，对丨炸丨药“温度场”的预估和实验值很接近，但是，对“热应力场”的预估误差较大，对发生裂纹的预估就更差了。你不要松劲，要继续努力，多看一些最新的研究成果，他特别指出，最近出现了一种“有限单元法”，可以借助大型计算机，预估很多现象，不妨探讨一下。
　　于是，我又开始跑图书馆了。
　　图书馆人不多，经过夏天的一番“斗争”，人们的心绪还没有拉回到科研上来，几个大阅览室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图书管理员凑在一起聊天。
　　我到外文期刊室找了一本杂志，翻阅着。
日期：2009-11-20　19:06:01

　　好像有个人坐到了我身边，我没有理睬。继续看书，好久没有看外文书了，生词挺多，我专心翻字典，查一个字。
　　“看什么哪，这么专心？”一个清脆的女声。
　　我猛抬头，看到一副微笑的圆脸，竟然是谢。
　　我赶紧环顾四周，但没有发现江的影子。

　　“找谁呢，这么紧张？”谢笑着说。
　　“江没有来？”我问她。
　　“管他干什么？我们两个聊一聊，不行吗？”谢说。
　　我和谢都是一个分厂，见过几次面，但从来没有谈过话，加上她正在和江“恋爱”（姑且这样说），我当时确实有点紧张，怕又说错话，引起江的误解。

　　谢看我有些犹豫，说：“今天你必须和我聊一聊，这关系到我的一生。”
　　没有办法，我只好把杂志暂时合上。
　　“我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我紧张极了。我已经猜出来，她要问什么。
　　“江和林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关系？还是恋人关系？”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掉到地狱里了，被硫磺烈火烤的满头冒汗。怎么说？他们正在热恋，我说江和林恋人关系，那不是挑拨他们的关系吗？可是，说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就是说假话，就是欺骗。
　　“让我想一想。”我说。
　　谢的态度还是那么和蔼，但话的分量很重：
　　“你们那么铁的关系，这种事，还要想吗？”
日期：2009-11-20　19:12:17

　　五十八涵洞遭劫
　　面对谢的追问，我决定还是说真话。
　　“江和林是恋人关系，”我说：“但那是以前，现在——”
　　“现在是什么关系？”谢继续追问。
　　“不知道。”我说：“他已经和我断交了，这你应该知道。”
　　“行。”谢笑起来，“你基本上是一个诚实的人。”

　　看来我的回答她比较满意。她的笑是那样天真，会让你不自觉受到感染，我也笑起来。
　　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她是东北伊春人，父母是国营林场的干部，从小都和森林打交道，可能是森林的美丽环境，还有氧气和负离子多的缘故，她发育得很丰满，精力充沛，乐观向上。然而她对草原的自然环境很不习惯。
　　“一棵树都没有，到处是讨厌的杂草，这哪是人呆的地方？”她朝后一靠，仰望着图书馆的顶灯，说：“我刚来的时候，真想家啊，一睡着，就回到了家乡的大森林，多美啊，满山都是绿色，树下有蘑菇，有野兔，山鸡，树上有小松鼠，夜里，你可以听着松涛，那就是森林老人唱的催眠曲。”
　　“你说话挺有诗意啊。”我说。
　　“我上中学时写过诗，上大学后就没有写了。”
　　“你可以写写这茫茫大草原啊。”

　　“就这鬼地方？还有诗？鬼哭狼嚎吧。”她满脸的不屑。
日期：2009-11-20　19:14:47

　　我们谈了一阵，就各自回宿舍了。
　　第二天，江气呼呼地找我来了。
　　“你安得什么心？都胡说八道些什么？明明知道我和谢谈恋爱，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你把林夺走了，还要把谢也夺走吗？打你这个多嘴的——”江举起拳头，朝我的胸口打来。
　　我闭上眼，等着挨打。我知道我的话不合时宜。

　　然而，他的拳头没有用力，只轻轻碰了我的衣服，就收回去了。
　　我睁开眼，只看见他的背影。
　　我真希望他能痛痛快快打我一顿。但他没有，这让我更加痛苦。他在和谢交往的过程中，其实并没有彻底投入，他的内心深处深深烙刻着林的影子，正如我在和谭交往时一样。他没有打我，就说明他承认了这一点。
　　我们两个的痛苦是一样的，我们都爱林，但是林只有一个。
　　如果我们忠实于内心的感受，我们就会永远痛苦。

日期：2009-11-20　19:32:47

　　林岗长出差有一个多星期了，按岗长的嘱咐，我会抽时间看看宋，问她有没有事情需要帮忙，顺便也劝劝她。
　　那天晚上，我刚睡下，有人急促的敲门。开门看时，是商店的一个女营业员，神色惊慌不安。
　　“小魏！快，宋，刚才被人劫走了。”
　　她知道我和岗长夫妻关系不错，也知道我住哪儿。

　　“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