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计下海说起,见证经济转制时期广州商界的奇闻大事》
第46节

作者: 章昆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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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7-04 14:16:01

  另外一家大客商金瓯公司老板叫刘明春,40多岁,讲一口半咸不淡带明显上海腔的广东话。他原来在上海的进出口公司做业务员,因为亲生父母在印尼才申请移民,其实到了香港就长住了,根本没打算去印尼定居。上海人“头子活络”,他在大陆熟人多,业务熟,能接到订单。所以开始给别人打工,没多久就自立门户,做了老板,很快就像滚雪球一样赚得盆满钵满,成了知名的尼龙面料大客商。

  这两家一个有钱,一个有路,生意越做越大,别的公司,特别一些小公司想在这门生意赚钱成了十分困难的事情。
  日期:2019-07-04 14:18:06
  陈杰一直做尼龙面料生意,也赚到一点钱。可因为资本少,渠道也不多,只能做倒倒货的小单子,赚点佣金差价的小生意。被江龙气从华茂公司挤走现货的小客户也有他。他一直想报这一箭之仇,可本小力单,要同江龙气、刘明春他们“拗手瓜”根本不是对手。
  陈杰做尼龙面料生意国内的主要客户是我们以前初中的一个同学,名字叫唐前,花名叫“爸必大”。当初给他起这花名是因为他爸爸在广东省政府做个大干部,具体什么职务我们年纪小搞不清楚,反正知道他爸进出都有小汽车接送。这小车偶尔也会接送唐前,我们挺好奇,问他,你爸那小车是什么牌子的?他回答说“爸必大”。我们当时很生气,认为他是在吹嘘他爸爸官大。就看不起他,甚至取笑他。

  日期:2019-07-04 14:19:02
  后来长大了点,他就跟他爸工作调动去了北京读书了。我们也明白了他只不过说他爸坐的小汽车是当时的苏联生产的胜利牌,“胜利”的俄文译音就叫“爸必大”。我们觉得有点对不住他,就找老师要了他北京地址写封信道歉。他也很客气很高兴地回了信,说当时他也不知道“爸必大”是俄语“胜利”的译音,只是跟着司机叔叔瞎叫,又说自己其实挺喜欢“爸必大”这外号……
  大学毕业后,“爸必大”在北京一家国营纺织品进出口公司工作。后来每次去香港订货,只要价格品种合适总会通过陈杰的公司要一点货,在生意场上只要是公平竞争,价格合理,这么做也不算过分。而且“爸必大”也只是个职位不高的科长,权力也不大,就算想帮陈杰的大忙也帮不了。

  日期:2019-07-04 14:20:19
  这年初夏,“爸必大”给陈杰来信,说自己已经调到商业部的纺织品局做纺织品处的副处长,不日要去香港公干。陈杰接信喜出望外,因为他知道商业部是国内进口尼龙面料最大客户,商业部订的货是要再分配给全国市场的,“爸必大”做了副处长,就成了这项业务的副主管,他去香港一定是尼龙面料订货的事。陈杰清楚尼龙面料的大额订货一年只有两次,冬天订春夏用的薄料,夏天订秋天和冬装用的厚料。薄料价格低数量少,赚不了多少钱,秋冬的厚料才是赚钱的好机会。他想早点同华茂厂的朋友打声招呼,下一步落单要货好顺利一点。谁料厂里的朋友告诉他,厂里大部分的新货生产能力已经叫江龙气预订,而且正同玉鼎公司老板秘密商议,打算联合几家工厂在大陆订货前先加点价,好足足赚上一笔。

  像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陈杰从心里凉透。他恨江龙气这种欺行霸市的做法,可做生意从古就有“大鱼吃小鱼”一说,他再不服气,除了做“小鱼吃泥沙”,别无他法。
  日期:2019-07-04 22:19:09
  后来,他又想找金瓯公司的刘明春商议一下对策。大家都是同行,虽然没什么深交,平时开订货会碰过面,也算认识。一个电话过去,刘明春非常热情,说也正想找他。
  “听说你和张锐总经理同商业部新任的唐前处长是老同学,是不是请你们代我们大家给唐处长传个信息。”
  “这家伙果然是厉害,他怎么知道我们同‘爸必大’有关系?”陈杰想到此处不动声色,听刘明春讲下去。
  “我也准备联合几家公司,也准备去预定华茂和另外几间工厂的货,要同他姓江的拼一拼。希望将来唐处长也关照我们一下,唐处长有什么要求我们也一定会照办。”
  日期:2019-07-04 22:20:56

  “这个话由我们说怕不合适。刘先生,你同唐先生也蛮熟的,你知道他的为人。况且处长在北京也算不到什么不得了的大官,说话没多大用,他还只是个副的!你没听北京人开玩笑说‘在北京,处长比处丨女丨还多’。还说‘飞机场举着牌子接客人的人堆里,随便扔块砖头准能砸伤一个处长。’”陈杰一听要他同“爸必大”说什么“关照”之类的话,当然婉言拒绝,还说几句玩笑话,想转移话题。

  谁知刘明春脸皮挺厚,“处长不处长事小,关键是有实权。就是知道唐先生为人,我不好开口才请你和张锐总经理帮忙。不然,将来有人向上面的领导反映唐处长办事不公平,就不大好了。你知道,就算奸臣秦桧都会有几个好朋友的,谁在上面也有几个朋友熟人什么的,是不是?”
  日期:2019-07-04 22:22:11
  陈杰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应付几句就放下电话。
  他想了又想,这单生意究竟还出不出力去做? 如果做,实力拼不过江龙气,搞鬼斗不过刘明春。可不做这笔生意,实在不甘心!
  陈杰几次同我商量这单生意,一时低声下气,一时咆哮如雷,一时又和颜悦色……其实就为这件事。他要我出面同“爸必大”商量,怎么把尼龙面料生意做好,多接点单,多赚点钱。因为他知道“爸必大”不但是我们初中同学,还是我在北京读商学院时的同学。我在北京不但同“爸必大”一起读书学习,经常一起玩,还到过他家,见过他那当大干部的爸爸和妈妈。一句话,陈杰知道我和“爸必大”关系相当好。

  日期:2019-07-04 22:24:40
  “连我这么个一般的同学,‘爸必大’都肯帮忙,你出面一定能接到大单子!”见我没有答应。陈杰急了,软磨硬泡,想逼我就范。
  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是做生意的商人,有做生意的机会,我怎么会下巴轻轻说放弃呢?但是,我非常明白,这件事如果只靠和“爸必大”的私人关系,一定会弄巧成拙的。
  因为我知道“爸必大”的老爹,是个很正派的干部。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他就经常教导“爸必大”和我。
  日期:2019-07-04 22:25:25
  他曾经同我们说,“眼下,国家的大学生还不多。所以,将来你们一定是国家的‘宝贝’,是国家栋梁。将来你们做了干部,不光要往前看,还要经常往后看。
  “往前看,就要看职务比自己高的干部,能力和本事比自己强,要多点向人家学习。往前看有时也会看到,这人能力、本事没我强,怎么职位比我高?待遇比我好?每到这时候,你们一定要往后看,看看后面千千万万的小干部,工人,农民,他们当中许多人一辈子连个小科长都没当上,人家就一定是没能力?没本事?人家就永远不要过幸福生活?不是啊!你能做个干部,一是组织培养,二是自己努力,三是什么?是机遇。就是俗话说的运气。你们能这么看,这么想,就能心平气和,就会感谢组织,就会庆幸自己走运,就会珍惜自己的职位,就会更加努力的工作。就能平平安安地工作学习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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