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韩枫站在树底下，小寒风吹着犯愁，老门精道的李宝贵哪里会错过这个搭山的机会。
　　韩枫不是十七、八的菜娃子，看人一眼也穿。凭空多的四十年阅历还真不会喂了狗。这房东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

　　无利不起早。
　　不过，两利的事儿，正和我意。
　　“成。”韩枫挠了下脑门，笑了笑，“怕春艳嫌累不干。”
　　“哪能！都是农村出来的，啥苦不能吃？她要嫌累，我打断她的腿！”
　　这事直接应了下来，不过韩枫提出后付租金，老李直接点头，然后寻了半天把一脸羞色低着粉颈儿，盘着长辫儿头的孟春艳拉了来。

　　韩枫一听只有十五岁吓了一跳。
　　十五？
　　那么大了？
　　不像啊……也许是衣服的缘故，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搞的一直以为十八二十了呢！
　　看来，真的不能以大小来揣度少女的——哎，辈子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看走眼了。
　　姑娘姓孟，小名大名好听，叫秋歌。
　　这事，三八两句话直接定了下来。韩枫出门去搬送货的来运的炭火的时候，李宝贵把外甥女孟春艳拉到了房角，各种交待，钥匙之类的交规了过去，过了一会两人帮着韩枫把肉抬进厨房，孟春艳捋起袖子开始帮忙，教啥都能很快学会，韩枫去炒料的时候，穿肉串子的活有人干了，如此工序并行，准备起来快了一倍多时间，到下午两点左右一切绪。
　　老李说走走，下午消失了。
　　这里的一切成了春艳做主，直接用了那辆倒三轮，胸大屁股大的高个姑娘嫌韩枫骑术太差，整的三轮能骑进沟里，于是把韩枫赶到后车箱子里，跳车子蹬的飞起。

　　小寒风从耳边儿刮过，顺带着一丝丝的雪花膏味儿从前面飘过来。
　　无时有时的，视线硕大而丰圆的两半儿一左一右的扭动着青春的活力。韩枫很服气，自己骑不了这玩艺儿。坐在后稍的韩枫一边看风景一边还得迎接着大街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们的各种怪怪的眼光。自认不低有一米七八的韩枫站在体健腰圆的孟春艳身边竟然矮了……姑娘还穿的是粗布平底棉鞋。不是矮，是她高。
　　今天这摊子刚刚落定，地瓜大爷立马凑来。
　　“哟，今儿媳妇也阵啦！”
　　一句话，孟春艳的脸红的像西边的火烧云。

　　“咳、咳。”韩枫连忙站出来解释，“瓜爷，你可不能乱说——这是我的朋友。”
　　“女朋友？”瓜爷满下折子的脸，笑起来都看不见眼，“那不一样么！我们那嘎达都叫媳妇！”
　　随后各个已经出来摊占了位的老少爷们大娘婶子们嘎嘎大笑，像街路过了鸭子群似的。
　　——是不是不重要，看的是这少年少女的红片儿。
　　而这时，孟春艳的耳朵里却是老舅临走时交代的话。
　　“老舅看人不错，这小子将来能成！丫儿，你眼力劲儿不错，知道这群人里挑龙凤了，啧啧。我能帮你的这些了，记住，咱东山省西蒙山出来的人，个个都是好汉好女，选女婿也是一样，丫你选对了人得盯住跟！一辈子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是要嫁个好汉么？弄不好还会出人头地改换门庭！”

　　“舅，可，可我他大，我十八了！他才十七，要是以后结婚查户口户口的……咋整，生说我十五！”
　　“结婚？你想的有点远。真和他好，那先拿下他再说！实在不行，生米炖成粥也行，给他想办法怀个娃！”
　　“舅！”孟春艳再泼辣听了这亲娘舅的话也晕了，狠狠的扔了个白眼。
　　“咋？说的不对？你还小——听舅的没错，真要有机会钻他被窝里，这么好的孩子舅的眼光错不了，睡了你是你的福气！”
　　被老舅这么一说，孟春艳的脸红的已经找不到别的色儿了。
　　“再说那户口回去给派出所的送两棒子酒，改十三都成！你的面相是娃娃脸——显小。差一岁根本不是差，这里不是老家——而我最担心的，是你没化，以后配不他。”

　　这个安排，是老舅看出来后，第三天给她出的主意。
　　娘亲舅大，自打几天前迷这个满身充满力劲儿的家伙后，整颗心都要疯了魔似的向外蹦。
　　睡觉都能梦见他……孟春艳甚至都想打自己两耳光，是没见过男人吗？
　　不要脸，怎么总想人家。结果，一转身，还是想他。这一白天要是见不到，空落落的瞅着他那个小间。这事儿被老舅看穿了后弄成了这样。
　　今天，能和他一起出摊儿，这日子真美。
　　简单的幸福像春天里的遍地的野花儿开了一样。
　　被这些爷们、娘们的一调笑，孟春艳反倒快乐着大方起来。不承认也不否认，逢人便三分笑，没一会儿燕子似的飞来跑去和大伙都熟络了。

　　连韩枫都服气这丫头是个天生的欢乐果儿，谁见谁喜欢。找她来帮忙，算是找对人了。
　　两人生火、备料，没一会儿香味四散开来，早早有预定来吃的已经开始站在旁边吧唧嘴，吞咽着吐沫。把旁边的地瓜大爷羡慕的不行不行的，当然，他的生意也得到了照顾，吃了肉串顺便来块地瓜，营养均衡嘛，这是韩枫教的，竟然多买了几颗地瓜。
　　“秋歌，那位哥二十串！”
　　“晓得来！”
　　“秋歌，那位大姐的是十串肉，还有两串茼蒿，茼蒿一毛钱！”
　　“晓得来！”
　　秋歌的声音，很好清新动听，和她的大个子一点儿都不搭。
　　因为她的到来，这摊子边围着的人又多了不少。
　　她人长的好看，个子高、声还好听，算没怎么打算买串吃的一些人也凑过来一本正经的选三五串，边吃边看，吃着的美，看着的也美。
　　秋歌的声音却是让韩枫想起来了表姐。
　　一个是婉转如黄鹂，一个是豪爽似草原的苍鹰。
　　真不知这两人要是歌会怎么样。

　　昨天和姥姥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句表姐的事情，大姨已经给十八岁的表姐看了好几个对象，后姨夫真的安排了什么乡长的儿子和女儿见面，已经见了面，差订亲了。姥姥还打趣了自己一句要是他娶，姥姥做了主嫁了他，可惜他还在学，花花没那个命配不等等……韩枫根本不知怎么接，岔开话题没敢接茬，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千万不能让表姐这婚定成了，不然——怕是不好办了。
　　韩枫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赚够三千块给那个后姨夫，以后表姐的事，由自己来管。
　　表姐的汉族名字叫马玲花，韩枫感觉一点儿都没有蒙名娜仁花好听。
　　这姓和名都是她亲爸取的，大姨打她半死也不改，后来和大姨一家闹翻，干脆自己留在灯笼乡老院子守着爸爸出事后留下的一群羊独自生活。想着想着，眼前的火焰变成了表姐最喜欢的一身红焰般的衣裳。
　　“呀！小枫，小心啊，被火烧着了！”
　　一只白嫩而修长的手拉过来，把走神的韩枫的手从火心拉开，俏脸涔出一层细汗，秋歌疑惑的很。他怎么会走神呢？
　　“哦，哦。”
　　韩枫连忙醒神过来，专心烤串。
　　出乎意料的是，一毛一串的茼蒿和香菜豆皮菜卷太受女生的欢迎，随后连一些不太爱吃肉的大老爷们也直呼好吃——这玩艺儿可算一本万利，只是这次穿的太少，一卷卷的豆皮香菜卷儿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