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艳婆婆是谁？艳婆婆从来没告诉过我她是谁，就连我对她的称呼，也是从王大阳口中知道的。可是，我好像又知道她是谁，她是兰陵王的亲娘嘛。只是看艳婆婆的眼神，丝毫不像是开玩笑，也没人会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来开玩笑。
　　“你是……”我顿了顿，最终还是只想听艳婆婆自己讲。
　　艳婆婆一笑，说：“你记得大阳和文吉差点被抓走充军那天，你穿着我给你的衣服，被一个新晋的士兵骂吗？”
　　记得，那天一个人破口大骂，还被兰陵王一剑指过去封了口。
　　“你知道他为什么骂你吗？”

　　“不知。莫不是因为我忤逆王爷？”
　　“不是。”艳婆婆笑了。
　　“那是……？”
　　“是因为这衣服。”艳婆婆说，倒把我惊到了，“不是正经姑娘能穿衣服。平民家的正经人，都是粗布素色的短衣。爱美的姑娘或者穿广袖长裙，或者头戴简单首饰，这些染了颜色料子又不是上成的衣服，一看就是流连街头卖艺卖笑的倡优穿的呀。”

　　“啊……啊？”那艳婆婆还让我穿。
　　“我第一天给你穿那衣服，只是临时没有年轻姑娘家的衣服可以给你穿。没想到你什么都不记得，忘得这么干净。连我朝的服饰规矩都不知道了。喜洋洋地就穿上了。”
　　“那您还教我继续穿，这不是逗我嘛。”怪不得王大阳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买新衣服。
　　“第一回是临阵缺衣服。可那件衣服虽然贱，却也让他一眼看出来是我。成了你的护身符啊。”我知道她说的他是指谁，有些东西，我和艳婆婆都默契地缄口不言。

　　“你想，军营里他救你，那夜跟你回家，还有征兵那日他护着你，哪一次你不是穿着我的衣服。特别是那日他剑指新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其实只有我懂，那人骂你的衣服，便就是骂我，他孝顺，断不会让人这样辱骂他亲娘的。”艳婆婆说。
　　所以艳婆婆一早就知道兰陵王知道是自己是她亲儿子，早到两人并没有直接见面，高长恭就知道我认识他亲娘，艳婆婆也知道高长恭知道我认识他亲娘了？原来这个故事里，阿憨、高长恭、艳婆婆都是心知肚明各种关系的人，只有我，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相认呢！”这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很久了，一直没敢问出来。想刚认识艳婆婆的时候，她还被我当成收集美男王爷画像的老花痴，如今想来……真是好笑。
　　“你知道生在皇家，母亲的身份对一个皇子来说有多重要吗？”艳婆婆惆怅道。

　　“的确是这样……可是天下的传闻中高澄……啊呸先皇上至公主贵族下至娼妓优伶，阅女无数。不还有陈氏虽出身卑贱也母凭子贵……”
　　“住嘴！”听到我提高澄名讳，艳婆婆眉头一皱，又听我说他阅女无数，艳婆婆终于忍无可忍，“若不是先王那样，我又怎会负气出逃。我也不知那时已有孕在身。生了他，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你但知道她陈氏也可以因为生了儿子而为世人知道，又可知她陈氏受了多少苦多少罪现在又如何地被天下人耻笑？”
　　我突然想起艳婆婆那日说的，“这辈子总会遇到那么个人，他能把你折腾到生不如死半死不活，但是你就是愿意跟着他，而且你都被他折磨得就剩一口气了，还得为他活着，因为想见他担心他而不能死”。莫非艳婆婆曾经也是个痴情的小少女，因为夫君到处玩弄女人，就负气出走，老死不相往来？
　　“那是……？”我试探地一问。
　　“那时候我早过了最好的年纪，只希望赶紧傍个有钱人家。”艳婆婆眉目间带着笑意，好像那日子就在眼前似的，“那日他装扮成富庶公子哥出门寻艳。我也算是邺城有名楼子里的老成姑娘，弹得一手好琴，虽然年龄老大不小，却也别有成熟雅致的风韵。我看准了这公子哥的衣着打扮，加上他出手阔绰，左拥右抱。我拿准了只要我出得价高，高到其他人都觉得这女人疯了，定可以唤起他征服我的欲望。”

　　“要知道，邺城里有钱的公子哥，多是世代从军，能征善战，但凡他们想战胜的东西，不拿下来是不会罢休的。”艳婆婆一脸得意地回复一，“他又似乎是四处招揽姑娘，我只要拿准能勾起来他的注意，脱离这楼子，免得自己老死在人走茶凉的凄惨里，也不过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
　　原来艳婆婆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怪不得现在这把年纪还算个耐看的女人。
　　“那时楼子里的姑娘或者伺候着各自的主顾，闲散的都跑去看那个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了。我却不想凑上去跟那些女人争，也便整了整衣衫妆容，径直走到最高的台子上，弹起琴来。”艳婆婆说着，也整了整衣衫，“我知道自己的容貌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绝对比得上楼子里大半的姑娘。我自信只要他发现我，定能被我的容貌或者琴声吸引。我在台子上弹琴，毕竟是老手，也懂得琴声的控制，那声音不大不小，能让他在嘈杂的人群中听到，却听不真切。”

　　“你真厉害。”我说。
　　“我真是太想傍上那样的公子哥了，使出了毕生所学，不多时，楼子里竟然肃静了下来，都只听我弹琴。他穿过匆忙的人群，朝我走来。小雪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觉得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他，他就这么走过来。我好像再也不是期待嫁给有钱人的老成琴手，倒成了你这年纪的纯情小姑娘了。”艳婆婆说。
　　所有人都消失了……
　　我回忆起跟阿憨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边城石头铺子昏暗灯光下的他，午后回村的让人迷惑的山路上高大的他，征兵那天从远处渐渐出现的细小身影，兰陵王一家团聚时一个人缩在角落，还有雨天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的男人……好像他一出现，天地一片苍茫，所有人和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他。
　　而艳婆婆讲这些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像一把年纪的老者，真的就像个刚经历爱情的姐姐，在讲跟情郎的初遇。
　　“他走来，我反而不弹了。我知道接下来他会邀我弹琴，我会说我是弹给场子里所有人，而不是你一人。他会出价，我会拒绝，他会出很高的价，我依然拒绝，他出到了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再拒绝就是疯子的价格，我依然拒绝。他看出我意不在钱，就问我要什么。我说一时的金钱太没意思，我要你一生。”艳婆婆说，说着就笑了，“如今想来，我没有要他一生，倒是他，搅乱了我的一生。”
　　我要你一生……
　　我突然没了想法，只是沉浸在故事里。
　　“他说我好大胆，我也没多言语。那时我只是想若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邺城又不是只有一个有钱公子哥。没成想我一句话不说了，他倒答应把我领进门了。我也如约又弹了一曲，他随手折了只瓶里的花捻在手里要送我，说来也巧，窗户没关，他递花给我的时候，恰有一只蝴蝶飞进来落在花上，轻点了一下，又落在我指间。我姓莫，并无名字，他便唤我艳蝶。”
　　艳蝶？艳婆婆的艳字便来源于此吧。我想起那蝴蝶戏花的图案，原来还有这么个美好的故事。

　　……
　　“只是我娘的绣工比这好多了，我曾叫人在帐门仿她的手法绣花，只是花勉强还够，那蝴蝶无论如何也没有我娘绣的活灵活现。索性叫人拆了……她不会像你这腰上一样只绣花，她一定要给花配一只蝴蝶。”
　　……
　　“他也爽快，就让我随马车到了他家。我当时一看门楣，懂了这是高家的府宅，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艳婆婆噗嗤一声，嘲笑那年的自己，“我差点就哭着喊着不要进去了，却想反正也来了，这儿总比楼子强，最差不过重操旧业。只是……”

　　我见艳婆婆不讲了，愈发着急起来：“只是怎么了？”
　　“只是我后来真的爱上他了。”艳婆婆说，“他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也像你遇见余文吉一样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该遇到的人。我是不规矩的女孩，就跟那人……不提也罢。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喜欢谁，只会利用那些男人，挣钱，取乐。我以为他们以丝竹歌舞为乐，我也以此为乐，就这么一辈子了。没成想……我进了他的府宅，虽也听说过高家大公子以寻芳猎艳出名，早下了决心绝对不能用心对他，却也慢慢陷了进去。”

　　“是因为他对你好吗？”我问。
　　“不是，是我看到了他除了寻芳猎艳之外，雄才大略有勇有谋的一面。”艳婆婆眯起眼睛，“女人啊，绝对不能因为一个男人有多优秀而把身心都托付给他。”
　　日期：2015-04-10 05:14
　　我算是看透了，北皇是我亲儿子，到哪儿还是想把它写完。

　　在挪威这鬼地方网速慢得要死，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那个晋江链接删得差不多了。
　　too young too simple啊。
　　我这次看破红尘了，不敢说一定能写完，但是这趟回来，更个十万字大概是没问题。
　　先梳理一下咯。到艳婆婆这里大概知道女主的身份了吧。
　　嘿嘿。

　　后面会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好看我终于把慢热的部分写完了想想我都爽啊哈哈哈哈哈。
　　等我彻底完结了再搬网站，现在就说吧更下去吧。
　　刚看了几个盗文的链接，链接都打不开了。
　　盗文死全家啊，连网站都被连锅端了。
　　最后的回复在四月份啊真的是爱死你们了。
　　现在终于可以照常更新了我的愧意终于消退了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