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梳女(清末民初香云纱发祥地,“渔桑之乡”广东顺德丝绸业兴衰起伏)》
第12节

作者: 香雪香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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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院落里,秋月与韵华默契神会。秋月去拾掇院子,韵华则做饭。若兰听见,韵华问,晚饭吃些什么?秋月姐微微一笑。韵华欢喜地来到厨房。做饭的空闲,韵华绞了一张手帕让秋月擦脸,并让她喝下她刚沏的凉茶。若兰听见韵华说,别太累了,再有一会儿饭就好了,菜有荔枝蜜糖还有鸡丝黄鳝,并叫秋月做完活后,脱下那身浸了汗的褂子。
  若兰知道,这些都是秋月爱吃的菜。秋月一笑,继续整饬那院落里的篱笆,韵华则返回去做饭。吃完饭,韵华拿起秋月的褂子洗起来,秋月则去井里打水。她俩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再一看家具什物,无不有她们相爱的影子。
  “若兰搬来和我们住在一起。”秋月望着韵华离去的背影说道。
  “怕母亲不同意。”
  “只要你决心大,自梳没什么难的。”
  “自梳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你不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那……”

  “若兰、秋月吃饭了。”
  韵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秋月放下手里的活计拉着若兰进屋了。
  “好好想一想,这是一辈子的事。”秋月对若兰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
  韵华的四菜一汤上桌了,看见进屋的秋月,眼睛一亮。秋月直接走到饭桌前,被韵华嗔怪,拉回来洗手。秋月在铜盆里洗了手,接过韵华递过来的毛巾,擦干手后与韵华一同落座。
  “你看她,饭都不让吃顺当。”
  “没人跟你抢,叫若兰看着笑话。”
  看着她俩,若兰笑了。

  吃完饭,若兰帮着韵华洗完碗筷与锅盆,秋月则在院子里汲水。若兰要走,秋月去送。韵华则提出她俩一起去送。过了石桥,夕阳沉入桑田里,天色暗下来,采桑的姑娘们陆续回家了。若兰执意让她们返回,她们一定要送到碎石板路那儿。若兰站在碎石板路中间,看见秋月与韵华手挽手往回走的背影。她们像一对恋人般地走入桑田里。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若兰想到。
  日期:2015-06-17 09:18:04
  李怀安离开梅家丝厂,到大良山上当了土匪。
  富裕并不见得都是好事,民间盛传广东近来盗贼之多甲于天下。盗匪猖獗,清政府的统治秩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革命党的悄然漫延,加剧了清政府秩序的混乱。
  广东盗风之炽甲于他省,更成为官方文书和报纸报道的老生常谈。广州府的顺德、南海、番禺、香山、东莞、新会、增城、清远都是“盗匪”特别多的县份。十余年先后有李鸿章、陶模、德寿、岑春煊、周馥、张人骏、袁树勋、张鸣岐等任粤督。在他们主持下,广东地方政府竭力维持、加强、重建原来的社会控制系统,一再整饬吏治、鼓励士绅办团、经常举行清乡等;清廷实行新政的大背景下,又极力给社会控制系统增添新的内容,整顿防营、创办新军、设立巡警,以及督办地方自治、建立谘议局等。岑春煊督粤时曾规定各地文武官员按月查报“匪首、匪众、匪乡、匪族、匪窝、匪械、匪案”,但官员怠于政务无法掌握乡村的情况,虚应故事。军队、丨警丨察是国家机器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广东当局在整顿与加强军事力量方面可说是不遗余力。

  大良山上藏匿着两伙土匪。近年海上丝绸之路开辟后,土匪觊觎杏坛圩商铺的利益而内讧有一触即发之势。李怀安去了以商老大为首的商匪处,另一处的土匪以叶匪为首。

  初上山的李怀安被逼迫证明自己的忠心。
  商老大说,他怎么知道,李怀安不是军匪,要他提着人的脑袋来见他。
  “入了我们的号,就要有我们的规矩。”商匪半闭着眼说道。
  “一切听从老大的指挥。”
  “见面礼呢?人头还是钱财随你挑。”
  一个胖土匪俯身在商老大的耳旁说了一句。商老大嘿嘿地笑了。
  李怀安说道,“抢钱来也是一样的,几日后看他的。”

  “要抢就抢梅家的丝厂,那里有上好的生丝。”商老大哈哈大笑着说道。
  李怀安明白土匪中有人认出了他。
  第三日他硬着心肠带着土匪抢了梅家的仓库。那是些不很值钱的柞蚕丝。他带着那伙土匪从直通梅家丝庄的一条道来到后院,翻墙而过。柞蚕丝的仓库平时无人值守,前院的柘蚕丝、桑蚕丝、香云纱总有人把守。他熟门熟路窍开大门,直扑丝库。柞蚕丝被抢劫一空,临走时,胖土匪指着香云纱库房,问那里储存着什么?李怀安则表示,那是些不值一提的废丝。他们在香云纱仓库前犹豫时听见前院生丝库打更人的声音。又有土匪说,再不走恐被人发现,方仓皇离去。

  商老大见李怀安做事如此爽快,便认他为自己人。此后的抢劫中,李怀安总是冲在前头,不顾个人安危,更迎得他的信任。自秋水死后,李怀安少有顾忌死活,抢劫中他不打死人,只为抢夺财物,没有秋水的日了,他对自己的生命亦不珍惜。后来,商匪的一个弟兄在一次抢劫中被乡团打死,李怀安接替了他。

  土匪里有位叫周大龙的,对他很照顾。周大龙因家里穷,被迫到大良山当了土匪。他好像知道李怀安的意图,有意无意地刺探。在商老大面前,他很维护李怀安的一举一动,肯为他说好话。李怀安清楚,但凡再有另一条路,周大龙不会上山当土匪的。
  “不当李总管却要做土匪。”周大龙调侃地说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难有立足之地。”
  “梅家还是能容下李总管的。”
  “周兄为何上山?”
  “如今的世道难活,做土匪尚且可以苟活。”

  来到大良山不久,李怀安就弄清两伙土匪之间的矛盾。为了甘竹滩的利益,两伙土匪虎视眈眈。和平共处一段时间后,双方总想独霸甘竹滩。李怀安打听到,何家的主要生意集中在甘竹滩一带,叶匪觊觎杏坛右滩由来已久,此目标与他不谋而合。他设计让商老大截获叶匪突袭杏坛右滩的信。商老大见大量的银子进入叶匪手中早就不满,如今信中的消息更让他暴跳如雷。商匪正在气头上,李怀安倒出自己的计谋。商老大一听,不明就理,颇合自己的心意。

  “老大,三日后叶匪想要袭击杏坛右滩。”
  “这口气,老子咽不下。”
  “今晚,星云移动,月色朦胧,三日后必是月亏之时。”
  “怎么?”

  “我们可先行埋伏,袭击叶匪后再抢劫杏坛右滩,一箭双雕。”
  商匪迟疑不决。李怀安知道,商匪是个多疑之人,不再劝说。第二天,李怀安随着商匪来到大良山头的榕树下。他一语不发,看着月色下沉默的松柏。他在等商老大下定决心。月亮潜入云中了,四下一片漆黑。他清楚,商匪下定了决心。商老大双手猛击三下,李怀安知道,一切定了。
  “就这么办,要有个闪失,拿你的人头问罪。”
  “老大放心,不除叶匪拿我的人头问斩。”
  他们商定下来,在甘竹滩上游埋伏,袭击叶匪,再抢劫商铺。李怀安怀着报仇的心焦急地等待着那日的到来。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一天,他就要为秋水报仇。他为了避免泄露心中的秘密,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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