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刘国才发言时，他说道：“我们需要改变一下观念，不要认为人大也只是摆设，而是靠干几件有影响力的事来显示人大的力量，当然，我们不能让市委市政府难堪。”

　　“那操作起来恐有难度。”一个副主任说。
　　“是呀，是门艺术，就像草书一样，欲断还连，笔断意不断，这当然需要相当的功力，所以说行政工作也是门艺术。”刘国才自然地扯到了书法，副主任们和秘书长那天一样，都有些吃惊。
　　刘国才看到他们的表情就微微一笑：“有些奇怪是吗？我最近是在学习一些书法基础知识，人啦只有学习新东西，才觉得自己在某一方面还很欠缺，就需努力，这努力的过程让人有了个目标，有了目标才不会让大脑衰老。”他只字不提准备习龙书的事。
　　“主任，最近市里有件事反响很大，我们人大该怎样有所为呢？”另一个副主任突然提出一个话题。
　　“是什么？”刘国才有些惊讶地问道。

　　“桃花溪那个地方如今被用作商品房开发了，市里的规划那是修会展中心的，园林投入上千万，如今给了开发商，等于送了他千万元绿地作为商品房卖高价的资本，这么大的事，政府应与人大通气嘛。”这个副主任把这件事一端出来，其他的副主任就忿忿然了。
　　桃花溪那地方就是刘国才管城建时规划的，但是会展中心的资金一直没有落实，园林绿化倒是到位了，成为南陵一景。最近潜心读书，竟不知道这事，心中确实涌起一股火来，但他立即克制住了。
　　会议室里出现短暂的沉寂后，刘国才最后作了安排：“我不说大家也清楚，凡重大决策的背后肯定有文章，人大不当这个恶人，但人大可以向市委常委发个社情民意的通报，这样给别人的印象是人大非常重视民众呼声。”说完这番话，他立即回想起绿岛事件来，心想，那次反响还不强烈呀，还不是被王平摆平了？
　　几天后，市委书记约见刘国才，刘国才就明白了几分，进得书记办公室，他沉住气，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主任呀，你们的社情民意通报我看了，很好，”他给刘国才泡上一杯茶，在办公室踱来踱去，“不过，群众的眼光与我们执政者的眼光是有一定距离的，我们应看得更高一点。会展中心缺资金，说明那个项目立项时就考虑不周，现在有开发商愿意开发，开发出来后那仍是南陵一景嘛，有人说园林投资等于投给了开发商，狭隘呀狭隘，那商品房最终是谁住呀，还不是市民？让市民享有高楼绿地，这也是人文关怀嘛。”

　　不愧是搞党务工作的，刘国才打心眼里佩服书记的思维能力，他知道书记这番话实际上是说给他听的，便连连点头，还加上一个观点：“这叫盘活闲置的绿地资源。”
　　“对呀，主任的观点很对嘛，我建议你以后在常委会上阐述一下这个观点，有些人确实需要洗洗脑。”市委书记几个哈哈之后，两人就闲扯起其他事来，好像绿岛话题并不是今天的主要话题。
　　临分手时，书记笑着对刘国才说，什么时候请我一次吧，你那廖秘书又有了新段子了吧？
　　刘国才说，就今天吧？
　　不行不行，今天中餐晚餐都得陪泰国客商。市委书记摆摆手，再说，再说。
　　刘国才离开市委大院，廖秋声说往哪里开，刘国才说，去看玉斑锦，那家伙越看越有味了。

第十五章：被蛇咬了

　　廖秋声回到家，见妻子正趴在地上擦地板，妻子胖胖的，像香港的肥肥，汗珠挂了一脸。廖秋声就有些歉疚，去夺妻子手中的抹布：“我来我来。”
　　妻子不让，说，你开车辛苦了，歇了吧，再说，我擦地正好减肥哩。
　　廖秋声乐了，你减什么肥哟，看奶子都快碰到地了。
　　妻子就将抹布掷向了他：“嫌弃我是不？”
　　两人吃饭后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妻子要看韩剧，廖秋声要看新闻节目。妻子恼了：“新闻就是开会，有什么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会议中有信息嘛，你看那些领导，级别不一样，场合不一样，说的话就不一样，多有水平，你以为当个官容易么？”廖秋声白了妻子一眼。
　　“哟哟哟，看样子你还想做个当官梦不成？混个正科级是祖坟葬得好，难道还想当个副处级司机么？”妻子讥讽道。
　　是呀，难道还有副处级司机么？车队队长也只是个正科哩，常常陶醉在刘国才夸奖中的廖秋声，被妻子这瓢水浇凉了心，便默不作声了。
　　妻子自知话说得太重，心疼了，就摸着廖秋声的头说：“别想多了，我只求你开车平安，休息去吧。”一堆肉便挤过来了。
　　廖秋声相信迷信，白天一般不做爱的，怕开车遇危险。今天，也许是要发泄什么，他嗷地一声便扑到一堆白花花的肉上面去了。完事后，妻子把他的瘦屁股一拍：“快去洗洗，洗了来给我交待两个问题”。

　　廖秋声有些狐疑，不知妻子卖的什么关子，只催促道，快说快说。
　　“我今天从你的旅行箱夹层里搜出一张10万元存折，是刘国才爱人的，怎么回事？这是其一；其二，你最近买了好多书法方面的书又不见你写毛笔字，这又是怎么回事？”妻子依然让廖秋声睡在身上，用两只胖嘟嘟的手摇着廖秋声的耳朵，就像他转动方向盘一样。
　　廖秋声一听，松了一口气。
　　见妻子还拽着他的耳朵，就拨开了，叹一口气，廖秋声从妻子胖胖的身躯上滚到一边：“我本不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担心你烦恼，既然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吧。”
　　廖秋声就把平时帮刘国才家处理烟酒的事说了，“我每个月的工资交得干干净净，哪来的零用钱？还不是帮他们处理烟酒时落几个小钱，反正他们也不清楚自己收了多少烟酒。那笔10万元巨款是现金，是别人行贿装在烟盒里的。老爸说了，等刘国才退休了就还给他，现在只是代为保管。”

　　“蠢宝，要是刘国才哪天出了问题，你不就是同案犯呀，窝藏赃款哩。”廖秋声的妻子急了。
　　廖秋声白了妻子一眼：“话说得真难听，刘国才怎能出问题？在我看到的官里面，收点烟酒的还是最廉洁的。”
　　“那你买那么多书又是怎么回事？”妻子又问。
　　“你千万别对外人说，刘国才正在研习一种神秘的书法想一鸣惊人，我只好也学点皮毛，免得平时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廖秋声的妻子就咧嘴笑了：“秋声真的变得可爱些了，我还以为你背着我玩什么名堂哩。”
　　“你们女人啦，男人平庸了你们瞧不起，弄不好还红杏出墙背叛丈夫，丈夫太优秀了又怕靠不住，只想拴根绳子……”廖秋声正说着，手机响了，里面传来刘国才老伴慌张的声音：“小廖快来，刘主任被蛇咬了！”
　　廖秋声啊了一声，匆匆下床冲洗了一下，就直奔刘国才家。
　　刘国才坐在沙发上，用左手紧紧捏住右手大拇指，老伴在旁边急得转来转去。

　　“这是无毒蛇，没事的！”刘国才反复安慰老伴。
　　廖秋声赶紧将刘国才扶上车，心里有一丝丝内疚，毕竟，这蛇是他和老木买来的。
　　在医院打了消毒针，老伴才放心。返回的路上，刘国才说：“我今天开始试着抓蛇，技术不熟练，被它咬了口，说明我和玉斑锦还没完全建立起感情来。受点伤不要大惊小怪的，那些体育运动员在走向冠军之路时，哪个身上不是伤疤累累；桑兰还残废了哩，我这点伤算什么，下次咬了连医院都不用上，抹点药水就行了。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是吧秋声？”

　　刘国才最近上歌厅学了首新歌，其中一句歌词就这样用上了。廖秋声听刘国才若无其事似地一番高论，先前的一丝愧疚心理也就没了，回到自己家，他对妻子说：“当官的就是当官的，干什么会什么成什么，管农业工作的马上能讲一套农业产业化理论，如果要他改管城建工作，不用多久又对城市了如指掌，刘国才刚开始接触书法，就一套一套的，唉，我一辈子想学都学不好哟。”

　　妻子就说：“别想那么多好不好，开车时千万不要分神，人啦，一生顺其自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