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2-22 19:58:00
　　“然后呢？”琳琳问了一句：“然后你应该是又发现了什么吧？虽然死了人，但并不能说明是冲着你来的。”
　　“是。”潘晓点点头，接着道：“后来我又在自己的房门上发现那顶帽子了，一模一样，浅棕色，鸭舌帽。”
　　这就有些怪异了。我不禁在心里想，一顶再三出现的帽子伴随着血腥的凶杀两次挂在潘晓的房门上，不能不说是一种恶毒的警告。
　　“我害怕极了，也许是心理作用，我甚至还在那顶帽子上隐约看到了一块块深红的血迹。每次出门我都提心吊胆，生怕碰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葬送了性命。你们想想，那两个人不就是碰到意外丢掉了性命吗？”潘晓停顿了一下，补充说：“可怕的意外。”
　　我和琳琳都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其实不光是潘晓，我们也条件反射地想到，这两人的死亡很可能与意外无关，从都曾拥有过一顶式样老旧的帽子这点来看，这更像是一种有预谋的犯罪行为。
　　“那两个死者呢？你有没有去调查过，是不是意外死亡？”我突然想起潘晓曾经提到过的警官，不由问。
　　“有。”不出我的意料，潘晓果然回答说：“我公安局有几个朋友，曾经侧面打听过那两个案子。按照他们给我的说法，现场勘查证明的确是意外，排除了谋杀的可能性。”

　　我没有说话，几口将手中杯子里的水喝完，舔舔嘴唇说：“那你还敢住在这里？”
　　“你说得对，我不敢。所以我搬家了。”潘晓干脆地说，环顾四周视线游散：“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这里很久没有住人了。从那个清洁工死了之后，我在这个房子里只住了一周，发现帽子第二次挂在我的门上之后，我就搬走了。”
　　“搬到那个1618号房子吗？”我有些明知故问地接茬说。
　　“对。我当时就开始在北京寻租房子，本想离这里越远越好，但我又生怕听不到自己房子周围发生的事情，所以就在不远的地方租了那套房子。毕竟，当时我已经做好的整容的准备，整过之后住得近也未必会被人发现。”潘晓的声调重新低沉下来，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
　　“1618号的房子是你租的？”我又一次吃了一惊，琳琳也睁大了双眼。虽然没有确定过，不过我们下意识地以为，像潘晓这种看上去十分富足的女人，不会在外面租房子住。况且那栋房子简洁而不失风雅的装修风格，也不像是一般的出租房，正因为如此，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潘晓对于1618号房屋的所属权。

　　没想到，她只是个租户。
　　这个惊叹的事实刚刚出现在我的耳朵，另一个问号几乎在一瞬间充满了我的脑海。
　　既然潘晓是租赁的房子，那么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是谁？
　　日期：2013-12-22 20:08:00

　　“是我租的，你们没想到吧？”潘晓竟然有些得意，然后她叹了口气说：“就因为房子是我租的，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才让我感到害怕到了极点，因为能够在这栋租来的房子里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不恰恰说明，它是跟着我来到这里的？”
　　“你说的不正常的事情，是指什么？”琳琳小声问，眼神犀利。
　　“我房间里出现的女人，还有什么？”潘晓惊讶地问，扫过我们的眼睛：“那个趴在窗户上的女人还不说明问题吗？”
　　“我不这么认为。”琳琳语调沉稳，显然已经理顺了思路：“你刚才说有过那顶帽子的两个女人都死了，后来帽子又出现在你的房门上，所以你害怕了，搬了家。不过虽然在1618号出现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但并没有和帽子有什么瓜葛，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鬼，这个女鬼也和你之前搬家的初衷没有什么联系，所以——”琳琳看看我，说：“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你说它是跟着你到这里来的？”

　　“你什么意思？”潘晓声音居然出现了一点变化，虽然我说不上来，但有种奇怪的情绪在里面。似乎……有些敏感的颤抖。
　　“她的意思是说，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们。”我简单明了地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不是吗？”
　　潘晓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之后她站起身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我和琳琳说：“你们得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我才能决定是不是将我所知道的的全部事情告诉你们。”
　　日期：2013-12-22 20:21:00

　　潘晓消失在阴暗的长廊深处，一线稀疏的光线随着房门的开合也瞬间消失了。不知什么时候，窗外毒辣的阳光一点点转移到了我们的脚下，即便是在空调猛烈吹动的房间里，我们仍然从地面上一块不规则的光斑上看到了躁动和不安，我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精致的暖瓶，重新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下去，心情才稍微平静一些。
　　“她在说谎。”琳琳一直看着我的行动，这是开口说：“你应该发现了吧？”
　　我点点头。当然，从第一个女人死掉的时候，我就知道潘晓在撒谎。虽然不能确定她说的故事中有多少谎言，但毫无疑问，出于某种目的，她刻意隐瞒了一些真相，甚至不惜编造了虚构的情节来掩饰这一点。
　　比如，那顶帽子。

　　这谎言其实破绽百出。也许潘晓的确被跟踪了，但绝非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别说是在北京时尚的街头，就算是在一般的中等城市，戴着一顶鸭舌帽的女人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这种跟踪简直像是故意让对方发现自己一样愚蠢。如果这算是掩饰，不如干脆举个写着“我在跟踪你”的牌子算了。
　　然后，就是潘晓的另一句话。
　　她说自己在北京租了房子是为了了解自己房子最新的动向，这毫无逻辑。既然潘晓认为有人要加害于她，那么她的第一反应该是远远地躲开这个凶险之地，让对方无法探究到她的去向——这才是正常人的一般思维，也符合逻辑。没有谁会在明知道黑暗深处有一双嗜血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之后，又在可能遇害的地点附近重新寻觅一个住处。
　　除非，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她不能放手的。

　　其实，最让人心生疑窦的，是她的整容。
　　日期：2013-12-22 20:32:00
　　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到可以做演员的女人，会轻而易举就改变自己的容貌、况且是彻底地把自己整形成另外一幅面孔？
　　潘晓自己说是因为受到那顶帽子的死亡威胁，这太可笑了，即便是有着某种诅咒性质的意图，这一切也没有成为现实，甚至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凶杀对象。潘晓仅仅因为这顶帽子之前曾经被两个死人戴过，就不惜将自己十分满意的长相（这点从之前潘晓的描述可以看出来）彻底摈弃，整容成一个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第二张脸？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中国人十分重视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娱乐圈丛出不穷的整容，也都是基于巨大的名利诱惑和商业目的，而且仅仅是局部而已，锉锉下巴垫垫鼻子而已，要说把相貌彻底大修的，至今没有范例。
　　更别说只是为了躲避一个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存在或者是男是女的所谓凶手，我们连潘晓为什么会被盯上的动机都没有掌握，她就暗示我们自己因为死亡威胁的出现才这么干的。
　　绝不可能。
　　“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发生了，背后一定有着合理的动机。”这话重新打着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错，一切不合理表象的背后都有着合理的内在，潘晓整容如果是真的，那么只有一点，就是形势迫切到了逼迫她改头换面的地步。
　　那个原因，一定比一顶模糊地象征着死亡的帽子来得更加凶残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