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皇》
第46节

作者: 你若讨好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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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8-30 20:04
  第三十九章
  王启天正和几个男子聊天,那些人都穿着毛皮做的短衫,戴着三寸高的风帽,配着兽骨陶瓷和扇贝穿成的饰品,大概就是突厥的商人了。
  我见商队头领身边有一个姑娘,头发编得很精致,上半身麻布做的短衫,袖子只到手肘处,下身是条及膝的短裙,脚穿连腿的长皮靴……总觉得这装束哪里见过。
  那身衣服……

  我想起刚到这里的时候,被艳婆婆说成“衣不蔽体”的我,还有后来王大阳带回的画稿上的那几个突厥女子,大概也是这般装束。
  我听见角落的两个议论,说这王家人真是蠢,那么多货高价卖给了他们都没看出来,汉人的钱真好挣。我心里恼火,纳闷怎么我都听到了,胡七却没有反应,才发觉这二人说的不是齐地语言,而我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地理会了。
  我之前纳闷的时候,只是觉得艳婆婆是一个乡村鄙野妇人,不会注意我身上的异常,只是与汉地不同便觉伤风败俗,又觉得是自己多想无益,根本没有的事却挂在心上,一件衣服代表不了什么。只是如今,我又能听懂他们的话……
  我握紧了胸前的那块白玉,心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安。艳婆婆无论如何也是曾在京城里跟着高家人混过的,怎么能连突厥的装束都不认识。她若认得了,又为什么只字不提?

  又想起头天早起艳婆婆的怪异举止,我焦急地看了一眼胡七,心中压抑了一整天的不安又上泛起来,已经一整天没见过艳婆婆了。
  “阿七,你再告诉我,艳婆婆到底来过没有?”我想到胡七昨夜留我们,是心怀不轨,我们是有惊无险,可是她说话的真假,让人心忧。那大夫那药方,分明是早就安排好……
  “艳婆婆她……来过……是她让我们留你一晚,她说她有事情要安排。”
  听罢,心中那不安如同石头投入湖水一样散开,我挣扎了好久才把那不安压抑住。也顾不得我昨夜刚和阿憨置过气,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外跑。胡七叫住我让福叔安排了马车,我只想让那马儿快跑,我只是觉得晚了就会错过什么。

  马儿一路颠簸着走着,一路引不少清晨出行的人侧目。只是我也不敢怠慢,艳婆婆昨日莫名的就叫我出来,教给我一堆东西,真的好像诀别似的。那股不安泛滥了一会儿,也便淡去了。我甚至还有些讶异我自己怎么突然就那么担心。艳婆婆可能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而已啊。
  车上的场面一直冷得要死,我看着阿憨,深藏怨念,阿憨看着我,也欲言又止;福叔坐在我俩旁边,无话可说,只好向外张望,催马夫快些赶车。
  马车奔波了一会儿,我心里也便没有不安了,剩的只是车厢里三人面面相觑的尴尬。
  “天下竟然有阿七这样的女子,只因为一个故事便误了终身!”终于,我想用一句话来打断这该死的僵局。
  “少夫人这不叫误终身。”福叔也接了我的话茬。
  我侧耳听他讲述,只听他说:“这胡小姐从小就接受了大家闺秀的教养。从小,她就知道自己要嫁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三妻四妾之类的自是常态,自小就练就了忍耐的性子。那时候老爷还性情不定,之前是装的,失去夫人之后就是真的性子变得怪怪的,还多亏胡小姐常在身边安慰。老爷也曾一度把胡小姐当半个女儿看……如今这王大阳不仅一心惦记你,还招来黄莺这样的人物,自然对少夫人觉得不值得。只是少夫人自小就认定了老爷有情有义少爷也自然不会差。昨个少夫人还在说王大阳如此对自己,其实是因为对雪小姐您的真性情。”

  这不对啊,明明昨个还要给我下毒呢。
  “只是昨个老奴走了之后,她就跟黄莺呆了一会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干嘛。”
  “你是说……阿七昨天见我之前见了黄莺?”我想到王大阳今天早上性情大变,也有黄莺在身边,想起几日前见胡七夫妇,虽说王大阳一直口出狂言,却也和和睦睦,这几天王家上下火药味十足,算来,就只是多了个黄莺而已。
  “怎么?”福叔看我语气不对,就问我。

  “哦,没什么……”我敷衍道,“冒昧问一句,王大阳昨天晚上,是跟黄莺一起……”话没说完,阿憨伸手过来捂了我的嘴,我看了他一眼,他严厉地用眼神告诉我这话女孩子不能乱说。我想到他也是万花丛中过过的人,也就不想多讲话了。
  “这倒没有。”福叔讪笑着看了一眼阿憨,说,“少爷自从昨天跟你们分开,就只身回了房间,我昨个给他说今早上家宴的事情,见他还闷闷不乐的。只是一大清早跟黄莺……啊……又是黄莺,见了一面,就变得开心了点。”
  “哦……”黄莺果然有问题,我暗忖。
  阿憨拉我衣角,我顺着他目光,发觉他一直在看福叔,福叔用疑惑的眼神回复阿憨。许久,阿憨说了句:“我们阿雪还小,不要教坏她。”

  福叔噗嗤一声笑了,说什么若要教还请余公子好好教。
  我心里有点小嘀咕,看来这福叔也把我当阿憨的妻子了,不过没关系,艳婆婆清楚就好。
  日期:2014-08-30 20:04
  艳婆婆。

  一想起艳婆婆,我就觉得她有事情瞒着我,昨天专门把我甩掉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
  心里也开始不舒服。
  我透过车窗对着窗外发呆,因为我们要穿过整个边城,所以这会儿才终于到了城门口。北门连通的都是偏僻之地,军营撤去了之后人流更加稀少,我们并没有在门口耽搁很久。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外面的道路,一青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有一个同样骑肥马的老者,那老者灰发银须,双目微睁,一身的浩然正气。
  阿憨也看到了那两人,好像也认得他们,看着看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段辰!
  我撩开窗帘把头探向外面,追着那两人的背影看,那青年男子就是段辰。虽然不熟悉,也是见过几面的。
  “齐军都退兵了,段辰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我问阿憨。
  阿憨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些严厉,似乎是让我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我小声嘟囔。
  福叔噗嗤一声笑了,说:“江姑娘是真性情。”
  我也不懂这其中端倪,索性别过脸去。
  到了村口,我看有马儿被拴在村口木桩上,这马儿的动作和嘶鸣好像在哪里见过,便问阿憨怎么回事。阿憨说这是他来找我时的马儿。他是一路跟我和婆婆到城里的。哎,也算是有心了。我也才想起阿憨正是骑着这马带我四处求医的,心中一缕暖流涌起。
  说话间,已经到了艳婆婆家门口,福叔道了句告别也便跟着马夫走了。
  “送你回来,我也该走了。”阿憨说。
  待正午的烈日炙烤得天地一片焦黄,许久没下过雨的空气干燥如能将人的体液吸干,连地表都皲裂了。

  我看着阿憨,不知如何回答。
  我承认在前一晚阿憨说了些不好的话让我心存介怀,但是我真的难过啊。
  这番离别,两人异国,音信全无,又怎能再见。
  他说他该走了,我也知道没有理由再留他,可是他明明还在眼前,我却好像已经开始想念他了。我失去他,就会像被人硬生生溺在水里一样,无法呼吸,或者陷阱了淤泥里那样,无法动弹。
  我本想和阿憨拉开点距离回去,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毕竟艳婆婆不是外人,也早猜透了我心思,我拉起阿憨的手,朝艳婆婆走去。那场景,就好像我要和他一起,接受宗长的祝福,就这么长长久久,一路走下去,到白头。
  阿憨没有拒绝。他看着我,眼神惊愕的,好像不拒绝不是因为愿意,而是要明白缘由究竟。
  我看到了在灶房里忙碌的艳婆婆,我承认我看见她的一瞬间就想问她知不知道我是突厥人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人,是不是有事没跟我提,只是我却问不出口。
  艳婆婆是我醒来以后对我最好的人,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质问。
  艳婆婆起身要拿佐料,看见了我,眼睛泛起了光。
  我拉着阿憨朝她跑过去,却被艳婆婆的汤的香气吸引住了。舌头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那汤。艳婆婆见我眼馋,用粗糙的老手刮了我的鼻子,说:“馋丫头,还没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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