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地亲近过。沈浩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了两年前，他和陆茗，还有他们的孩子拥有过一段短暂幸福的时光。

　　“不可能啊……”聂小倩摸着尖尖的下巴一边沉思一边喃喃自语。
　　季穹在聂小倩身后轻轻地磕了聂小倩一个脑瓜，“如果当初听你师傅的话，那孩子才是没救了呢。”
　　聂小倩轻哼了一声，不过也无从辩驳，“不管怎么样，事情可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啊，那孩子还没脱离危险期呢。”
　　日期：2013-06-22 20:24:00

　　季穹回过身望了望沈浩和沈仲离，然后又看了看墙壁，上面竖着聂小倩刚黏上去的小球。
　　“你有办法治他么？”季穹指着那些小球问。
　　“这是某种飞蛾的蛹，在孵化前会在蛹中休眠很长一段时间，同一只母蛾产出的卵之间有一种共鸣。一旦察觉到同类的骚动，它们就会集体破蛹而出，沈仲离体内的‘虫’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它的活动会影响到这些蛹。等到它们集体破蛹而出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沈仲离体内的‘虫’也将抛弃这孩子的躯壳。”聂小倩伸出手，手掌里放着同样的小球，“不管在哪里，只要这颗小球起反应了，那就意味着‘虫’将觉醒。我治不了他，只能监视。”

　　如果他醒了，他会成为什么？季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有点不希望这个孩子醒来。
　　“仲离？孩子？”沈浩摇了摇怀里的沈仲离。
　　日期：2013-06-22 20:27:00
　　沈仲离渐渐张开了双眼，额上仍有汗珠在不断沁出。季穹看着他张眼的时候甚至感到一丝紧张，在他张眼的时候，季穹出现了一种错觉，他看到沈仲离在睁眼的一刹那，目光完全是注视着自己。季穹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秒针敲了一下，但是季穹的心脏却跳了好几次。然后沈仲离缓缓地张开了嘴唇。
　　“我饿了，爸爸。”他说。
　　“好，好。”沈浩的嗓音有点颤抖，“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嗯……”沈仲离的脑袋从沈浩怀里挣脱，然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一副思索的模样，“随便。”
　　“那爸爸先给你买点什么先填填肚子，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嗯。”沈仲离点了点头。
　　日期：2013-06-22 20:29:00

　　沈浩跟季穹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带上门出去了。看似和谐的气氛在关门的一瞬间被打破了，房子里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
　　沈仲离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对着季穹。
　　这时，聂小倩感觉手里的小球动了一下，她伸开手，看到茧渐渐破开，一对翅膀钻出，伸展。飞蛾破茧而出，携带者磷粉在太阳的光线下翩翩起舞。随后，黏在墙壁上的蚕茧也陆续破开，几只飞蛾围聚到了一起，环绕着沈仲离扑翅，带起了粉尘，在初阳的照射下显得迷离。
　　“老师好。”沈仲离正视着季穹说。
　　季穹的身体抖了一下，还没等他张嘴，聂小倩就开口了。
　　“你是谁？”聂小倩紧盯着沈仲离。
　　日期：2013-06-22 20:30:00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我？”沈仲离侧过头对聂小倩说。
　　聂小倩皱了皱眉，“什么你你的，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正常人！”
　　沈仲离没有理她，低下头摸了摸肚子，“我饿……我是谁……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回来了啊。”

　　聂小倩突然在季穹背后推了他一把，“你别傻愣着，上去收拾这小子！”
　　季穹一个踉跄，往前倒了一步，不满地刚想转身，却突然听到了卧室里传来了声响。陆茗正好打开门站在门口，面色苍白，头发凌乱。
　　“妈……妈……”沈仲离轻轻地唤道。
　　“嗯，仲离。怎么……今天不上学么？”陆茗不解地问，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在她沉睡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季老师么？”
　　日期：2013-06-22 20:36:00
　　空气好像冻住了，季穹和聂小倩一时不知作何反应。陆茗手扶着额头走出卧室，一边小步挪着一边自言自语，“沈浩去哪儿了，真是的，客人来了也不招待一下。”

　　季穹眼见虚弱的陆茗想要给自己倒杯茶，这才反应过来要扶她一把，“不用了沈夫人，您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沈先生出去买东西了，您就别操心了。”
　　陆茗扶着桌子坐下，手撑着额头闭目凝了会儿神，“我生病了么，怪不得觉得脑子涨涨的。那仲离，你听老师的话，妈妈回去休息了啊。”
　　目送着陆茗回到卧室，聂小倩擦了擦汗，低头又见沈仲离正直视着卧室的房门。
　　日期：2013-06-22 20:35:00
　　“妈……妈……”他的嘴唇轻微地启阖，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抬起脸看着季穹，“老师，今天怎么不上课？”
　　季穹感觉沈仲离的眼神里藏着一头巨大的野兽，窥伺着即将到嘴的猎物。
　　“你怕什么啊！”聂小倩又在季穹背后拍了他一下，“出蛹期已经过了，如果那怪东西还想出来的话，那就再等十年吧。不，倒不如说，这家伙就是那个怪东西吧。”

　　“你说什么呢？”季穹仍然对聂小倩的所言抱有疑问，他微微下蹲，试着克服自己的恐惧，他将手放在沈仲离的肩膀上，正视着他的双眼，“沈仲离，你想去上课吗？”
　　沈仲离呆视着季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想去吗？”
　　沈仲离依然没有反应。
　　日期：2013-06-22 20:41:00
　　“能不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季穹追问。
　　“昨晚？”沈仲离歪过脑袋，像是忘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是的，昨晚。你离开家之后去了哪里，你在公园里见到了什么，这些你还记得吗？”
　　你那么想知道的话，那就让我吃了你。
　　沈仲离的嘴巴没有动，但是季穹却分明听到了这句话。畏惧感流进他的血管，但是季穹没有收回手，而是依然将双手搭在沈仲离的肩膀上。不是因为他在克服恐惧，而是因为他无法抽开双手，他甚至不能移动。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有时会丧失所有的感官。他身下的孩子，稚嫩的面庞下透露出无形等到威慑，当然这可能只有季穹一个人能感觉到。
　　日期：2013-06-22 21:00:00
　　这样的场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聂小倩不停地在一旁喊着“喂喂喂！”。但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只是一动不动地对峙着。
　　季穹感到有一个巨大的黑暗漩涡在将他吸收进去，他没有动，但是聂小倩却看到季穹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顺着他的眉角往下淌。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挥挥手，挽起了袖子，正准备着想要大干一番。
　　这时，沈仲离突然挣脱了季穹的双手，从季穹的肩膀下探出脑袋，“爸爸回来了。”
　　“小季，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啊。”沈浩在门口换上拖鞋，走过来将装满了蔬菜的塑料袋放到桌上。
　　日期：2013-06-22 21:04:00
　　季穹捏了捏鼻梁，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沈浩只是在附近的菜市场简单地买了点东西，他这么做是明智的。至少他不会完全放心将沈仲离单独留下来与他人独处。沈浩看到季穹满头大汗的样子时，用眼角瞥了一眼沈仲离，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的心却是揪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