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夜话》
第10节

作者: 兰陵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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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敢相信,冬娃曾经也是一个厉害的角儿,在我们村子里,冬娃心狠是有名的。我跟包子曾经跟着冬娃玩过一段时间。我记得那时候我才读小学二年级,冬娃那时候已经半大小伙儿了。他带我和包子到西坡的野地里玩,当时田里棉花正吐着白絮,秋天里田里虫子多,村里的鸡跑到田里了吃虫子就会走的远一些野一些。
  冬娃问我和包子想不想吃鸡肉?
  那年头一年基本吃两次肉,要是能多吃一次那肯定乐意。我就看着冬娃在田里撵一只鸡,后来也撵上了,把鸡抓住直接脖子一扭,鸡头就掉了。我看了那手段直到今天想起来还不免咂舌,手法真是快,绝对不是一次两次那么娴熟。头扭掉的鸡还没有完,他只要鸡腿,把两个鸡腿拧下来之后,他把鸡胸挖个坑埋掉。然后就找来柴禾在田里烧鸡了。扒开浅浅的一层土,鸡皮不用扒放在浅土下烧上一会儿闻到香味了,不加柴了,等火差不多了,拿出鸡腿把鸡皮一扒他放点盐在上边吃的得意极了。看我和包子都翻着眼儿看着,小心翼翼的让包子吃了两口,问我想不想吃,那时候我觉得他太残忍所以我不吃。

  日期:2011-5-10 22:37:00
  冬娃那个时候在村里是一大牛人,没有人敢惹,因为他有气性,在我们那里这种人有两个叫法是“野红砖”和“红头牛”。冬娃那时候是又红又野。前边说过的老德公,这人曾经当过兵,很牛逼,打过仗没打过仗不知道。反正小时候经常看到他每次看到他那人嘴里都在被语录——都知道是什么语录的。背了一个包,包上绣着五角星。但这人不管到哪里都被人骂,因为他以前搞生产队的时候作为一个小干部整天抄这个家斗那个人的。把周围几个村搞的鸡飞狗跳,也搞死了不少人,说实在的那年头搞死一个人比现在还容易,那年头想搞死谁给谁一顶帽子上了纲线的东西整不死你才怪。老德公就搞了不少人,当年差点把我爷也给搞死了,在大牢里关了三年,有事没事拉出来斗斗。但现在不是说他斗人的事情。说老德公最后那段日子。

  老德公最后的日子结束在冬娃手里了。那时候冬娃看老德公疯疯癫癫的没事就去欺负老德公。我是见过老德公的疯癫情况,他那时候还享受着退休金,每个月都有钱。有段时间他喜欢吃死了的狗和已经发臭的猫。现在想想也令人恶心。他到处收购,一个五分钱或者二分不等。我看到一处有一只死狗,我就去找老德公,我说有只死狗你要不要,老德公边翻他的五星包边问我在哪里。我说跟我走,他跟着我走到死狗的地方,他看了看又闻了闻,给我五分钱。是那种看着有点草绿色的纸币。我高兴的把这五分钱拿回家。这可是我第一次挣到的钱,那时候可能有五六岁吧,反正刚记事。我妈训了我一顿,问我哪来的,又让我领着他找老德公,把钱还给老德公。

  后来老德公和冬娃结了梁子。冬娃的叔办喜事的时候,老德公赖在哪里不走,要这要那的,冬娃端了一碗饭汤悄悄的走到老德公的身后把老德公的脖子一掀将一碗热饭汤灌了进去。疼的老德公一个五六十岁的人鼻子眼泪的大叫唤。从这以后冬娃尝到了虐待老德公的快乐,每次看到老德公他都要虐待他一番。每次都打的老德公跪在地上问冬娃喊爷爷。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我的童年也曾经跟着冬娃看着一场场老德公落败而哈哈大笑感觉很快乐。每次回去了我的父亲总是虎着脸教训我一翻。

  如果那时候我一直跟冬娃混下去,我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日期:2011-5-11 8:27:00
  冬娃在我记事的时候就是村里比较牛逼的人物,他想干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但这种人没有思想和灵魂,也就是说头脑简单,想到哪里做到哪里,做了不少坏事,他自己也不一定认为那是坏事。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总是能领着半个村子的孩子到处做坏事,那时候我还小,他都不稀得带我。每次都是我老远的跟着。有一次他们搞到老德公的老巢,老德公的家在杨冢,老德公原名也叫杨德公。这也绝对是个真实人物,你要在20多年前到这边打听一下这个人物,这方圆十来里估计是家喻户晓的。

  我去的时候都已经晚了,冬娃他们已经搞的差不多了。我只听他们说老德公穿着女人穿的红布衫弄的跟他妈一个女人一样抱着一个婴孩儿在喂那婴孩儿腐肉。有的时候老德公还要把肉嚼一下吐在婴孩儿得嘴巴里。这点都不详细描述了,这是重口味的人才能接受的了的。冬娃肯定没容老德公表示他的什么爱心,一顿砖头瓦块撂过去,老德公瞬间就找不到北了。冬娃不是吃素的,他那时候应该在十五六岁的样子。下手正没有轻重,我到了那里挤到里面只看到老德公老泪纵流鼻涕老长,神情凄然跪在砖头上给冬娃磕头,说的那婴孩儿摆在他的旁边,但是不会动的。小松斗着胆拿棍子捣了一下那婴孩儿,原来是个死的。老德公却跟个狗一样,低头抱着棍子一阵乱嚎。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啥叫同情心,看的我是意兴盎然,所以现在我总感觉三字经的第一句是瞎说的:人之初性本善。我总感觉我这么邪恶。

  不过现在我倒也善了不少。我标榜一件事情你们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变善良了。去年回家,厨房后边有一牛舌头马蜂窝,我一看这还得了,不把这马蜂窝搞掉我是于心难安,我找来棉花铁丝,准备用煤油搞个火把烧了那马蜂窝。被我老爹看到了。他问我干啥,我说搞了那马蜂窝,老爹说:“你娃子心怪狠,你老爷走路看见蚂蚁窝都不踩,你老姑丨奶丨头上有虱子了逮住都杀死,想不到你这么狠心。那好赖是性命呀。”既然老爹发话了,我也没有搞。

  我问老爹:“我老姑奶抓着虱子不挤死难不成还放在头上养着。”
  我老爹说:“你老姑奶会用头发拴虱子,不点灯手里捏着虱子一手用头发打个结就拴住虱子头了,拴了虱子就扔在床下。”
  我说:“那虱子不也得饿死吗。”
  我老爹说:“那我不知道,反正你老姑奶不杀生。”
  这么一说我也挺惭愧,好像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不杀生,到我这里一改门风。我有次做了一件事情令我老爹对我愣了半晌。
  那时候我妈养了一群鸡,到了夏天的时候,半大的鸡崽子被传染上一种病,都病怏怏的,看起来没有一丝精神。我妈挺着急的,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晌午回来吃饭,西院三奶说闲话的时候说:“这些病鸡呀,村里一死一大片。听西乡里他们说,抓住两个鸡,把鸡头一刀斩掉,其他的鸡身上的病就吓好了。”
  我那时候也是听风就是雨。觉得这办法好。回家跟我老妈说,我老妈正在做饭不以为然,我爹刚从田里回来蹲在阴凉里抽烟。我把切面刀(也就是大伙说的菜刀,农村的菜刀个头也不小)掂在手里。抓了一只病恹恹的公鸡过来,把它脖子按在我爹经常剁草的木墩上,一刀下去,那鸡头滚落老远。我手松开鸡身,尚能听到鸡气管的丝丝声。鸡还没有倒下,像喝醉了的人站着跳了一曲芭蕾。我生怕其他的鸡看不到,给这只无头的公鸡让出一个宽敞的舞台,显然它们都看到了,短时间确实来了片刻的精神,就跟见到蛇时一样的惊奇歪着头咯对对的叫着看了。我父亲在远处眼睛都惊讶的圆了。我丢下菜刀跑过去跟他解释说:“我三奶说了,这鸡杀一个吓唬吓唬其他的,其他的病就好了。这叫杀一儆百。”

  我父亲愣了半天说:“真是妖气极,二球货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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