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夜话》
第2节

作者: 兰陵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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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的特别神,我小时候就喜欢老全一来,我小时候不知道电视是何物,我就知道老全一来了,我就有故事听了。老全一在很多年后精神依然不改,到现在我已经有8年没有见过老全一了。倒是挺父亲说老全一来我家的时候还经常问起我。去年回家问母亲老全一的情况。母亲说:“老全一中风了,怕没几天活头了,连他亲人他都不认识了。”

  我听了一阵伤感。
  但母亲很快给我讲了一个老全一在我家吃饭的时候的情景把我逗乐了。
  我母亲说,有一次老全一在我家吃饭,边吃边和我父亲神侃,突然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脚踹到椅子,手上去卡着椅子的背靠,嘴里喊着一些话,一不小心假牙从嘴里滑了出来。老全一不紧不慢一边继续他的故事一边拾起假牙,我母亲说:“二爷,等我给你拿水冲冲。”
  老全一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说完把假牙在衣服上抿了一抿继续放在嘴巴里。
  老全一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呀。现在一想到故事,我就似乎看到了煤油灯下我家早先的牛棚里,牛在吃草,老全一蹲在凳子上抽着烟跟我父亲一边吹一边翻舞着双手。
  据我爹说老全一早年挣很多钱,没地放,把钱裱在土坯墙的报纸里。他的三弟弟一个哥哥都用他的钱结婚了,他自己最后用钱的时候,发现墙壁里的钱都被虫蛀了。他个子小,大字不认识几个。给我讲的故事我现在能记起的已经不多。他说在武当山的时候见过祖师爷,并反复跟我说过这个事情,说他有一次干活累了,就在武当山的一颗松树下半躺着睡觉。突然听到有个人喊:“老刘,老刘。”他一睁眼,一个白胡子的长者,他笑呵呵的对老全一说:“老刘。你这一辈子都是瞎忙乎。”说完长者转身去了。

  他一激灵站起来找那长者,就不大一工夫,他到处找也找不到了。
  他认为那就是祖师爷。
  老全一跟我聊他为啥学木匠。他说他家他爹种了几亩菜地。每天大清早的都要把田里的菜弄出来挑上去赶集。有一天早上有大雾,他爹挑着菜走到去蒜寨的路口突然迷失了方向。就在哪里转呀转,转了大半天出不去。他爹索性把菜担子放在路边休息一下,这时候突然有几个人来买他的菜,他就在那块开了张,来的人还不少,他的菜很快卖完了,他也找到路了。他高兴的挑菜回家,到了家兴奋的掏钱来数,一掏口袋才发现都是冥钞。从那以后,他爹就开始被鬼捂眼了。菜地距离家就几百米也经常被鬼捂眼。我说的鬼捂眼跟你们说的鬼打墙是一个意思,我们的方言就叫鬼捂眼。

  老全一说他那时候也遇到过两次鬼捂眼。说是他在菜园子回家突然就啥也看不见了,抬头能看见天上星星,低头是一片白蒙蒙的,就来他自己的手都看不见。他能听见村子里人说话,他站在菜地里喊他大哥他大哥还能回答。他摸着往家走,走到村后的荆棘墙,他摸着荆棘扎了一下手,还钻进荆棘丛里。他哥喊着他找到他,他哥上来拉住他问:“全一,你咋跑到这边,他说我看不见。”他哥把他往家拉,走到自己家宅子上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又能看见了。之后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也有自己的招子了,吐口吐沫在手里抹在眼皮子上、把鞋脱了翻过来扣在脸上。总之他遇到这样的事情特别多。他爹找人看看说让他学个木匠,木匠在那时候附身很高的。这个附身也是我们家的方言,相当于游戏中的精神值。或者说是阳气值也不错。男人的附身比女人高,童子附身比大人高。女人附身低。这是我们那边的说法。

  木匠师承春秋鲁班技艺,并且很多寺庙的神像都是木匠刻画的。据说木匠的墨斗尺子和锯以及斧头都能镇邪驱恶。
  日期:2011-5-9 20:43:00
  在90年代初的时候,我们村子依然没有用电。我们村子里的人每天晚上都爱跑几里地到北边一个村子去看电影,因为不是一个乡的,那边用电比我们村子早几年。
  有一个叫艳玲女人那时候每天晚上都去外面村子北边的村子看电视,看绝代双骄。看的很入迷,下田干活的时候嘴里哼着:“因僧从门留凑很,因系给胡爱的怎。”那时候真是风靡一时。回到家里做饭的时候也在想电视机的情节,中午歇晌的时候几个女人遇在一起了也要讨论一下燕南天到底还能不能走出恶人谷。
  我们村子南边有三棵大桑树,那三棵大桑树相当有名的,在周遭人们一提起大桑树没有人不知道那是说那三棵的。这三棵桑树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传说是有仙家居住。我调皮的时候我母亲就再三告诫我不许爬那三棵大桑树。那三棵桑树也着实难爬,几个人都抱不过来。我有扒着老树皮上了那树,被我爷看见了,虎着脸上来连吓唬带哄的给弄了下来,肚皮子被老桑树挂的流血。

  据说那桑树不能随便折枝,谁折了谁家里就要倒霉。
  你还真别说,大炼钢铁的时候把我们村子后边所有的柿子树上百年的老树全部都砍了,就是没有人去动那三棵树。估计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都不去动,上头来命令了,大家就砍几棵其他的树送过去。总之那树算保住了。
  其实我看像这样的邪树保住还不如不保。
  艳玲那天下午跟人聊绝代双骄时间长了,忘记放羊了。下田的时候回来,走到桑树下,看见桑树枝叶茂盛,就用锄头勾了些树叶给她的羊吃。她那时候才嫁到我们村子不久,而那时候又已经是九十年代了,人们慢慢的已经不是太在乎邪气的东西了。她喂羊的时候被村里的一个老女人看见了,那女人吓的不轻,让她千万别再用桑树叶喂羊了。她当时还不以为然。

  第二天。他们家来了一帮要账的。她和丈夫结婚前盖的房子工钱全部是欠账的,人家来要钱可能说了他们几句。之后没有要到就走了,她老公出去了,她就在屋子里面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抱着农药喝了。等她老公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她就死了。
  她死的时候才20多岁。死前的一天晚上还和包子的母亲商量好明天晚上两个人还一起去北村看电视。
  她这一死不打紧。成就了我们村一个最恐怖的话题。
  日期:2011-5-9 21:29:00
  艳玲的坟就埋在村子的东边,那条道路边上。

  因为村里人相互传言艳玲死时候的面相,加上这个女人年轻自杀所以村里人都很犯怵。有一个老者在瓜地里看瓜,说看到夜里听见瓜地里有动静。那手电一照是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这老者吓得撒腿就往家跑,说一边跑还一边能听到后边的嗷嗷叫声。这个老者就是当初去艳玲家要账的一个。
  从那以后他的瓜地他也不敢看了,瓜也没有人去偷。
  只是,那时候我跟老峰晚上睡不着总想在村子里办点坏事。黑二平那时候是队长,他家养的有家兔,我和老峰就惦记上他家的家兔了。每天晚上到了十点多以后十一点光景,我们俩就跑到黑二平家那块儿看他的家兔跑出来。家兔一般跑不快,我们两个人总是合围,隔段时间总是能捉住一两个家兔。捉了之后拿到他奶奶那块,他奶奶也是一个好吃婆娘,兔子收拾完了拌上面蒸了,撒上蒜汁,那个吃起来叫美。也怪那年头太穷了,啥都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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