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04　01:47:26

　　早上刚刚八点，李副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就急促地响起。
　　“喂，你好！”李副主任这个点基本上到单位了。打电话的人可能也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李副主任接起电话，按照机关电话接听礼貌用语规定接起了电话。机关的管理确实也太细致太严格了，待人、接物都是有约定俗成的一套，谁要是不遵守就会被视为异类，连接电话都有讲究的。
　　“李大主任，我是Y街道的小张。”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急促，却很客气。在机关，面对副职领导的时候，确实不好其职务前加上一个“副”字，就将对方职务前加一个“大”字，既显尊重，又使对方高兴。而自己论年龄和职务都比对方小的时候，自我称呼就可以在姓氏前加上一个“小”，这样既显得低调，还可以获取对方的好感。
　　“哎哟，张书记呀，一早就来电话了，有何指示？”这是老江湖的语言了。面对下级，却又不是直接下级的时候，电话中或者见面是说上个“有何指示”之类的话，可以拉近双方的距离，也显得领导亲民，不摆架子。
　　简单的几句问候后，话题就步入了正题。“请示您一事，不知是否该说。”张副书记这么一早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事情找李副主任协调商量。

　　“您说，没有关系的。咱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直说吧。”李副主任心里明白肯定是有事，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按照正常情况，张副书记是八百年都不会给李副主任打电话的。
　　“领导，我听说，您那个市里的调研报告提纲已经出来了。其中有一块是写我们这个街道的困难群体的。我们大书记今天一早就告诉我说，要我向您汇报一下，能否把那家困难户的情况给删除。”张副书记确实直说了。
　　“删除？”李副主任在脑海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呀，你们大书记是不是怕我们告状影响他呀？”李副主任也直接地说自己的想法。“你告诉他吧，我们写这块内容就是希望引起市里有关领导的重视，尽快实行拆迁，居民都盼望着呢，真正地改善百姓的生活。对你们都有好处呀。”
　　“领导，您说得对。”张副书记其实就是执行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来了，李副主任可以对他讲大道理和重要性，他要向自己的上司汇报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说话的。重要的是，书记都说了要删除，自己回去跟他说一通不删除的道理，那无异于告诉领导自己的无能。张副书记既然打这个电话了，就是想好了要说服这个课题的主管领导——李副主任的。在他接着说后面为什么要删除的话时，他得先肯定李副主任的说法是正确的，即使当时他的心里一点都不认同，也许还骂李副主任“狗日的”呢。“我觉得我们街道有好多可以写的反映居民生活状态的素材。”对上级不能直接说一定要删除的，就采用曲线救国的方式，给李副主任提供一个如果删除后写什么可以弥补的思路。“而且书记也说了，我这个大头兵就得有落实的回话呀。”

　　“张书记，我跟您说，这个内容是我们一个新来的小伙子花业余时间调研来的，我觉得对整个课题质量提升都有很大的补充作用。既然你们头都说了要删除，你也那么为难，那我们先商量一下是否有补充的内容可以充实这个课题，这样做好不好？”李副主任不想在纠缠，毕竟在同一个区，都是同一个官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有必要死活地去争论。
　　“这个张书记的消息也够灵通的。”张副书记挂下电话后，李副主任就在琢磨，谁把这个消息那么快就传出去了呢？
　　能不传出去吗？今天能不打电话吗？课题研讨的通知都发完了，明天一上班就开课题研讨会，涉及的单位除了区委研究室之外，还有发改委、财政局、民政局、等单位。要是课题经过了课题参与成员单位的集中讨论之后，就是要按照要求去写的，没有极其特殊的情况，一般都会按照提纲去丰富完善的，不会有大的变动。
　　我原来以为研究室的同志就是玩点文字游戏，写点政府固定格式的八股公文。这次课题让我看到了文字的力量。文字确实是有力量的，毛泽东没有拿过枪冲锋陷阵，就是靠的文字来指挥枪一次次地前进并取得胜利的。
日期：2010-05-04　10:11:48

　　“小文，李副主任要你马上去她办公室。我得问他一个事。”张科长有些神秘兮兮的样子，亦或幸灾乐祸的态势。

　　估计事态有些严重，张科长好像很少这样的样子。到底要说什么？我也不好问张科长。李副主任叫我去她办公室本来对张科长来说就是一个忌讳的话题。她为什么还是要张科长通知我呢？
　　“李主任，您找我？”我知道李主任对我不错，毕竟是领导，保持尊重是必须的。张科长那种态度也让我的心陡然地紧张起来了。
　　“我问你一件事情。”李副主任很严肃地看着我说。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感觉手脚冰凉。“我们那个课题的提纲内容是你写的，你怎么就告诉了Y街道的张书记了呢？”她也不商量，就是劈头盖脸地质问我。
　　“我没有呀。”我一听这个话题，感觉事态有点严重。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也算是快到斩乱麻。
　　“那张书记为什么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删除提纲里的内容呢？”一个上级单位未定的事情被下级单位知道了，还被人干涉了领导的想法。上级单位肯定是生气的。
　　“删除什么内容？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电话我都不知道，除了跟张科长去调研的时候见过两次之外，我都不认识他。”我已经明白了这个事情与我无关，紧张的情绪也镇静了很多。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激化李副主任和张科长矛盾的机会。“我去两次，看到张科长和他的关系好像还蛮好的。”话题只能点到为止了，不能再深入地说了，再说就直白了，再说了，领导也会很聪明的，一点就会明白其中的缘由。

　　听我如此坚定地说不是我，李副主任的态度明显好转了。她又很耐心地向我讲了讲机关中的一些保密工作的要求，已经在一些保密话题上该如何处置。
　　走进科室的办公室，我故意装作挨了很大的批评，很沉重的脸色的样子。我是要给张科长看的。我觉得这个肯定是张科长告诉了张书记，泄密者就是他！
　　“小文，挨说了？”我走近办公室的样子果然被张科长发觉了。机关就是一个敏感的地方。平时张科长可能不会在乎我的表情，但今天接电话的是他，李副主任的态度他能从电话中觉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