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z本科时曾经在本校一个材料物理实验室做过一段时间实习。当时这个实验室开发出了一项领先世界的成果,就是金属表面氮化碳超硬镀膜。众所周知,自然界最坚硬的物质是钻石,纯碳,人造物质中已知最坚硬的是氮化碳。其实氮化碳有六种同分异构体,只有两种硬度超过钻石,最坚硬的一种叫做立方氮化碳。人工合成的氮化碳全都是六种异构体的混合物,所以人工合成超硬物质的关键在于如何提高生成物中立方氮化碳含量。当时这是世界上很热的一个方向,但是真正做到世界领先的只有两家,一家是美国西北大学,他们研究是如何在半导体表面镀上一层氮化碳超硬薄膜以提高半导体芯片的寿命和质量,他们使用激光镀膜的方法,成本极高。lz所在大学研究如何在金属机件表面镀上氮化碳超硬镀膜提高机械的磨损性能和寿命,使用磁控溅射方法(磁控溅射装置是一种特殊的粒子加速器),成本比较低,可以进入应用领域。当时该课题组成功的制作出了全世界最皮实的轴承,耐磨程度相当惊人,这么说吧,就算机械设备其他部分所有零件全都损坏更换一遍了,这个轴承的性能还是和新的没什么分别。
按说到了这一步就该开始研究如何进一步降低成本以进入商业领域。当时lz实习的时候曾经有两个有兴趣的大公司来洽谈合作开发下一步商业化技术,其中一个是一家国内著名的大钢铁公司,另外一家是东风汽车集团。但是后来课题组对这两个合作意向敷衍了事,根本没真正当回事去做。lz也很好奇,就问指导lz实习的一个教授为什么课题组对这两个合作没兴趣。教授说,这两帮人打的算盘太精明了,他们拿来了实验的样品,但是实验经费一个一毛钱都不肯出,另外一个象征性的意思了一下。磁控溅射技术成本低也只是相对传统技术而言,实际上每次实验成本还是要数千人民币。这两家公司想的挺好的,能成最好,他们不用掏腰包就能得到世界上最领先的技术,不能成也没关系,继续买进口轴承和机件就是了。课题组上上下下都对这种做法相当不满,只是碍于之前的合作关系还算良好,所以没有当面拒绝而已。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什么。lz是觉得,很多时候,国内前沿技术商业化失败,问题不在研究者或者政府身上,而在那些技术的潜在用户的短视上。
日期:2010-05-21 08:05:39
还是关于历史和文化,不过也穿插一些之前没说的零零碎碎,不值得单开话题的东西。
Jamie接下来问了一个我很不解的问题,他问我中国怎么惩罚小偷的,会不会砍掉小偷的手。我说,古代还是现代?他说,其实我都想问,但是你说说古代吧。我告诉他,现代中国一般是把小偷扔进监狱,古代中国做法也是扔进监狱,但是扔进去之前会先打板子。古代也有小偷被事主逮住然后活活打死的,一般来说中国古代的法官不会为此惩罚打死小偷的被盗者。但是砍手的我没听说过,应该是没有。Jamie回答有点出乎我意料,他说那中国古代挺文明的。我笑了下说小偷会被打板子很文明吗?小偷会被打得半死才扔进监狱。他说,这很文明了,英国的做法是砍掉小偷的手。我说,这有点不可思议,因为我觉得现代英国很文明的啊(这句话带点恭维的意思,老实说我觉得真正说得上文明的英国是二战后的英国),你说的事情该不会是发生在黑暗时代吧。黑暗时代人类大都比较野蛮,砍掉小偷的手也很正常。Jamie说,很可惜,我说的不是黑暗时代,而是离今天近得多的时代。我没具体问他说的是什么年代,但是看他说的言下之意指的是近代的英国。他认为在这点上英国比中国野蛮。这点我无法完全同意,因为野蛮和文明的标准每个人看法不同。
然后之前说起逐鹿之战的时候我曾经跟他提起过有一部分历史学家考证认为所谓逐鹿之战只是起源于不同地域的部落集团的争斗。对这个他有点兴趣,他问我知不知道中国的文化起源于什么地方。我想了下说中国人一般认为黄河是文明的起源之地,但是在中国有一条比黄河还大的大河叫做长江,逐鹿之战的两个部落集团有可能一个是黄河流域的部落,一个是长江流域的部落。我告诉他我家乡就在长江边,是长江和另外一条大河的交汇处,虽然不是中国最繁华的那些城市之一,但是是中国占地面积最大的城市之一。Jamie似乎对“大”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他先问我说你说长江是比黄河还大的河,那长江有多大。我说长江据说是世界第四大河,比泰晤士河大多了。然后想了下,武汉有座夸江大桥全长6.8公里,据我所知这座桥建的地方远不是长江最宽的地方,所以我跟他说最宽的地方应该超过六公里,稍有薄雾的时候看不到江对岸(这个是我试过的,我家就在长江边)。Jamie很惊奇的说这个太神奇了,这么大的河真的很难想象。这个我倒有点体会,在英国有些称作River的水流在国内大概也就能叫做小溪,事实上巴黎的塞纳河也不宽。然后他问,那你说的另外一条河有多宽。我估计了下汉江的长度,说在我居住的城市,另外一条河宽度可能两到三公里,也可能更宽一点点,我不知道具体数字。他又很有兴致的问我,那你说面积很大的城市究竟有多大。我说可能比伦敦小不了多少,当然我指的不是大伦敦区。反正开车从城市一头到另一头可能要三四个小时。当然有的朋友可能会说横穿伦敦还不止这么久。但是考虑下伦敦的马路多宽,国内大城市的马路是多宽,而且伦敦市中心车根本开不起来。然后我想了下,说这么大面积在国内不算是最大的,据我所知北京上海重庆都比武汉要大的多。Jamie没听说过重庆,问我重庆在哪里。我说你有没有听说中国在一条大河上修建了全世界最大的水坝。他说这个他听说过。我说,重庆就在离那个水坝不远的地方。这么说他就知道了。
这时候Jamie突然把话题转到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领域。他说据说中国不允许人民有宗教信仰的,是这样吗?我笑了下,说这个完全是胡说八道,中国人想信什么教就信什么教,当然邪教除外。我说,信什么教没人管的。然后我想了下又补充了一些,我说宗教信仰在中国是相当神圣的事情,不可侵犯,任何人享有完全的宗教自由。这时候Jamie问,可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中国人是没有宗教自由的。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中国用很特别的方式来保护宗教信仰自由。第一中国的合法教派自动获得上议院的一些席位(指政协,事实上我觉得中国的政协和英国的上院有点类似),因此中国的合法教派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信仰权益,据我所知在西方国家好像没有这么做的,但是也因此中国所有教派的最高领导机构都在中国本土,比如说中国信奉天主教的教派不承认梵蒂冈教皇至高无上的权威。我说这个你应该能理解,因为毕竟没有哪个国家的议员接受国外的某个机构的领导,无论在哪国国家议员都只能对自己国家负责。第二是当宗教自由受到侵犯的时候,中国甚至不惜出动军队维护宗教秩序和自由。为此我给他举了当初新疆的势力,骚乱之后武警进驻,其中部分武警的任务就是维持和保护当地正常宗教秩序。我说在西方国家可能认为动用军队保护宗教信仰自由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在中国,人们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听了我说这话Jamie沉默了一会,没有什么反应。我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对此有什么看法。
接下来的话题从政府出动军队保护宗教信仰自由转到了民主和民选政府上。不过这个问题在国关都说烂了,我也不逐句重复我们当时的对谈。基本上Jamie对此看法就是中国有中国的情况,所以中国不需要民主,他的观点还是来自于他看《当中国统治世界》这本书时的一些思考。但是我不同意,我说中国需要民主,中国一直以此为目标,只是文化和环境不同,对政府职能的定义不同,中国的民主最终肯定与西方国家不同。在这点上我说服了Jamie同意我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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