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凉被他一撞击,手中的伞一松无力地朝着身后吹去,狼狈地倒在了磅礴大雨之中。
雨水打在了她的发间眉眼间她的心口,很快将她的心浇得一片凉。
她在雨中缓缓抬眸看向了同样狼狈的李倾,冷冷怅然一笑,轻道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国公大人,我一直以为,你说过的那些话,对我做过的那些事,还有那过的誓言,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存在。”
“然而,事实却告诉我,是我陈木凉太天真了。也是我不识抬举,高攀了国公大人。”
“我会走,走得干干净净。不会成为你的棋子,也不会再出现在有你的世界里。也希望国公大人宽宏大量,放过我。”
“陈木凉,感激不尽,一辈子记得您的恩情。”
李倾紧扣着她双肩的手愈来愈用力,直到最后将她掐得一阵麻木的生疼。
暴雨之中,李倾像一头失去了理智的狮子一般朝着陈木凉吼道——
“陈木凉,你当真没有心吗?!”
陈木凉只见他双眼猩红,似嗜了自己鲜血的一头猛兽,却好像又是那般的无奈和困扰,只能将所有的解释通过这般嘶吼来发泄一般。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李倾,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孩子,苦苦挣扎,却再也无法挽回。
但,陈木凉的心已经凉透了。
她失魂落魄地对着李倾一笑,轻声无力地道了一句:“李倾,不是我没有心。而是,当炙热的心捧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狠狠地给了一刀,血流成河,再也无法愈合。”
“你明白吗?”
她说罢奋力推开了李倾紧紧抓着她肩膀的手,一抹泪转身如行尸走肉一般朝着无尽的雨里走去。
她的身后,李倾近乎咆哮地喊道:“陈木凉!你若是敢走出国公府半步,我就是踏平了这天下五洲也要将你拎回来!”
陈木凉的脚步在雨中顿了一顿,她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然而,她只是低头摇头自嘲般地笑了一笑,再抬眼时眼泪混着雨水不住地往下流。
她的脚下似灌了铅一般难受,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
李倾在她的身后站成了一道孤寂而苍凉的身影,他紧紧握着双拳,眼中皆是猩红的绝望。
终于,他浑身颤抖地一阵剧烈的咳嗽中,一口鲜血喷出,将这片雨帘染成了鲜红的血腥之味。
而他,整个人亦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无力地“轰——”的一声倒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陈木凉听到了动静,她的心里蓦地一沉。
等她转身过去之时,却看到了一向伟岸似山的他却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心,瞬间一慌!
“李倾?”
她慌张地顾不得其他朝着他奔去,一把托住了他冰凉的身子,颤抖着声音大声喊到:“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人中,泣不成声地说道:“李倾,李倾!你给我醒一醒!你给我醒一醒!!!”
“李倾,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醒一醒!!!”
天色如墨,惊雷滚滚,雨打芭蕉狂乱作响。
陈木凉怀抱着失去了知觉的李倾似失了魂一般呆滞地跪在了大雨之中。
她颤抖着手替他轻抹去了唇旁的血渍,近乎麻木地从怀中拿出了之前师父留给她的药丸,犹豫地看了一眼轻声道了一句:“李倾,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救你……但,我真的怕……”
陈木凉的手抖得厉害,泪一行一行地流下。
她将药丸送至了李倾的唇旁,刚要喂他吃下去之时,却听得身后一声青鸟的惊呼声:“木凉,等等!”
陈木凉手一颤,忙将药丸收了回来。
她转身一看,看见了青鸟和李管家焦急万分地出现在了身后!
她终于喜极而泣,身子无力地瘫软,整个人跪在了大雨之中,控制不住地呜咽着哀求:“救救他……拜托你们救救他……”
青鸟眉头微微一锁,轻轻拍了拍陈木凉的肩膀,轻道了一句:“木凉别慌,这里交给我。”
说罢,青鸟便迅速替李倾把脉。
陈木凉无措地在一旁看着青鸟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不由得越来越担心,忍不住轻声问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青鸟轻轻放下了手,对一旁的李进使了个眼色,示意将李倾抱到殿内。
李进心领神会,低头身子骨异常硬朗地抱起了李倾。
青鸟缓缓看向了陈木凉,轻叹一句:“木凉,我不得不跟你说,国公中了一种叫噬心草的奇毒。这种毒,不是你这种救命的药能解的。”
陈木凉听得此处浑身一阵冰凉,她连连摇头:“噬心草的毒是慢性之毒,需中毒者气急攻心心气郁结之时才会发出……难道方才……”
青鸟惊诧地看了陈木凉一眼,疑惑地问道:“木凉知道药草的习性?”
——噬心草可不是每本药草书籍里都有,她怎么会知道?
“以前跟着师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略懂了一些……”
陈木凉一抹眼泪惭愧地笑了笑说道:“若是我记得没错,师父说过,噬心草的毒需千里雪才能解。但,千里雪生长在千里之外的栖凰洲……”
青鸟看向陈木凉的眼神更加疑惑了,但她只是淡淡道了一句:“一般说来千里雪确实是只有栖凰洲才有,但,在这京都之内亦有一处有。只是……”
青鸟欲言又止,将希冀的目光看向了陈木凉。
陈木凉很快明白了青鸟的意思,她拉住了青鸟的手说道:“青鸟不必顾忌,只要能救他,刀山火海我也愿意走一趟。”
青鸟眉眼一笑,看向陈木凉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了然之色。
她亦不戳破陈木凉自己都没弄明白的心事,只是颐手一指指向了水轩阁的方向,缓缓道了一句:“你去问赢雪临要千里雪,她应该会给你。”
“她会给吗?”
陈木凉担忧地问道。
“放心,虽说这千里雪水轩阁爱护得紧,旁人去讨断然是讨不到的,但你去一定可以。”
青鸟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
“为何?”
陈木凉自认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水轩阁对自己格外相待,她心中的疑惑也攒了许久。
青鸟深深看了她一眼,缓声道了一句:“木凉,有些事情对你来说不是懂得越多越好……”
陈木凉点点头,道了一句:“那就有劳青鸟照顾李倾了。我去一趟水轩阁试试。”
青鸟点点头,躬身一礼,重重道了一句:“青鸟替国公谢过木凉了。”
陈木凉转身便快步朝着水轩阁走去,连青鸟递过的雨伞都没有接。
——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恐慌,似乎晚了一步,他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
一如当日师父离开之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所以,不管青鸟说的是否是真的,她都愿意去试一试。
她的身影在铺天盖地的雨帘之中奔跑穿梭,全然不顾浑身的湿透,毫不在意大雨的无情阻拦。
远远的,在水轩阁的顶端站着两道身影,默默地注视着从国公府到水轩阁来的这条路,始终将目光停留在那个奔跑到几乎没有停下歇息一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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