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原因,这场可怕的混战必须制止。闻讯赶来的牧工们骑着马从四面八方冲向闹事的驼群。他们厉声吼叫着。他们手中的哨棍带着“嗖——嗖”的嘶鸣在骆驼们的头顶上飞舞:许多哨棍同时落在一些骆驼的身上。勇敢的驼工们骑着马冲到搅成一团的驼群中去了。他们试图从中间地带把驼群隔开。但是母驼、仔驼和那些未成年的公驼全都被战乱弄昏了脑袋,在混战中也分不清自己本来是属于哪一个驼群,互相之间都乱踢乱咬乱撞起来。
不明就里的古海晚到了一步,他骑着枣红马直接冲向那两峰正在殊死搏斗的公驼。危险的情形立刻就出现了:两峰公驼中的一峰看见古海后就停止了攻击,另一峰也撤出战斗。古海以为自己的冲击奏效了,正待松口气时,那峰主动撤出战斗的公驼突然掉转身子把攻击的目标对准了他和他的枣红马。
以骆驼的简单头脑出发,大概它以为造成战争的根源就是这个骑马的陌生人。怒不可遏的种公驼从体格上要比另一峰更庞大,整个身体像小山似的朝古海压过来。古海感到喷到脸上的沫子热乎乎臊气难耐。还没来及作出反应,公驼已撞着了枣红马,马背上的古海像一粒被射出膛的弹丸飞了出去。
2最大的本钱是什么(3)
当古海爬起时,看见枣红马正嘶鸣着打着滚儿,可是还没等摇摇晃晃的枣红马站稳,公驼那庞大的身体就又一次撞了过去。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三次,枣红马就再也没有力量站起来了。古海亲眼目睹了令人惨不忍睹的一幕:那公驼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一掌踏去踩住枣红马的脑袋,然后将小山似的躯体忽地压下去……随着枣红马的肋骨断裂声响起,黄色的尿液、红色的血液都冒着热气从枣红马的丨肛丨门、生*器以及嘴巴、鼻孔、眼睛和耳朵里流出来。
3中国商人的惟一出路(1)
在喀尔喀中俄边境上像洪水般泛滥开的走私,严重影响了清朝政府对这一地区边贸的管理,正常的边贸秩序被破坏了,中俄最重要的关贸商埠恰克图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许多来自中国内地的茶叶、丝绸、瓷器和其他日用百货都沿着喀尔喀草原上的荒僻小径越过萨彦岭直接流向俄罗斯国境去了。
不久,关于喀尔喀草原上的这种严重情况的消息,就通过乌里雅苏台——归化——张家口官家驿道传到了北京。理藩院召集紧急会议,就喀尔喀草原上出现的严重问题进行了讨论,很快形成了一个奏章,上报执掌朝廷实权的西宫太后慈禧。慈禧太后很快就下达了一项命令:决定对出现在喀尔喀草原上的严重走私现象进行严厉的打击!于是北京首先行动起来,最高军事指挥部门——兵部协同刑部和理藩院共同行动,从上至下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来自官方多方协同的针对边境走私贸易的打击,从东部喀尔喀的中心城市库伦向西推进,其势之迅猛如排天大潮,一直波及到喀尔喀最西部的边境城市科布多。很短时间内,从广阔的喀尔喀草原的各个角落,从中俄界山的萨彦岭的沟汊里捕获到了数以千计的国际走私犯。依照朝廷的指令,对走私犯不加任何审判,就地处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数千颗人头滚落就地。腥风血雨在草原上弥漫,恐怖的气氛不但使草原上经商的中国商人战栗,也使草原上的牧民、僧侣以至俄国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惊。一向平静的草原动荡起来了。
在乌里雅苏台一个月之内先后处决了三批走私犯,共计一百八十二名,全部是在乌里雅苏台城西北郊外的荒野中执行的。那里本来是一片埋葬失去亲友的死亡商人的野坟岗子,也是一个暂厝棺木的地方。是由商号出钱雇请的一个身有残疾的瘸腿老人看管着的,这位看墓人的责任就是保护那些露天存放的棺木内的尸体不致被野狗和野狼吞噬——这些暂厝的死者全都是内地来的商人,他们的亲友将他们放在这儿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使他们魂归故里。野坟岗子没有围墙,数百座坟茔稀稀拉拉地散布在方圆将近一华里的丘岗子上,一般的年月里这里总的来说还是平静的,只有遇上干旱的春季,饥饿的狼群和没有主人的野狗才会光顾这里。看墓老人手里有一支破旧的单筒伯勒根猎丨枪丨,他就用这支猎丨枪丨对付那些袭击棺木的狼群和野狗。
自从这里连续处决了三批犯人之后,乱坟岗子的平静就被彻底打破了。血腥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狼群,一到夜晚坟岗子周围暗灰色的夜幕上就会闪亮起许多游动的幽绿灯光——狼的眼睛;狼群瘆人的嚎叫声从傍晚一直能持续到第二天的黎明。被敷衍了事的士兵浅埋起来的尸体又被狼群重新刨了出来,狼群吃饱了人肉之后在黎明后撤走了。
天亮了,当看墓老人端着猎丨枪丨走出小屋时,立刻就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被狼群啃噬过的尸体都被肢解了,胳膊、大腿和拖着辫子的脑袋到处散布着,暴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染着黑色血迹的衣服碎片七零八落地挂在草茎上,像无数肮脏的小旗在风中抖动。到后来狼群就连白天也不肯离开,就守候在坟岗附近的深草中,只等到行刑的部队一撤走,它们就立刻从四面八方冲上来。
3中国商人的惟一出路(2)
正是暑热的伏天,尸体在一夜之间发臭了,腥风弥散臭气熏天!成百具腐尸所散发出来的臭味充斥在空气中,没有风,低垂的阴云把臭气压迫在了被群山环抱着的乌里雅苏台上空。城里的居民几乎都不能出门了,街道上从早到晚都很少看到有人走动,店铺只是在每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把护着门窗的挡板摘下来,勉勉强强地接待几个顾客;杂货铺里的香被人们一抢而空,乌里雅苏台这座优美的草原商城几近瘫痪了。
严酷的杀人运动继续着。一批又一批的商人在军人的刀下身首异处,成了乌城郊外野坟滩里的孤魂野鬼。腥风血雨弥漫着……有一天沙王府的家奴在清晨打开院门扫街的时候,看见一群野狗在王府门前的空地互相嘶咬着争夺一条鲜血淋淋的人大腿,瘆人的场面把人们吓坏了。
那些日子适逢赛音诺言部的盟长三年一换届,沙王到齐尔里克城出席二十四和硕王爷的会盟不在乌城,管家不敢惊动老王爷,自作主张命令家奴取出猎丨枪丨朝群狗放了一抢,把野狗赶跑了。但清晨爆响的枪声还是把老王爷惊动了。这些年,老王爷的身体每况愈下,新添的一种腰腿疼的病造成他的行动不便,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打猎了。除了定期到长老寺朝神拜佛,家事旗政概不过问,一天到晚只待在王府内院里不露面了。老王爷是在睡梦中被枪声惊醒的,打了一辈子猎的老王爷一耳朵便听出了那枪声是出自自家的猎丨枪丨。
“怎么回事,是谁在打猎吗?”
老王爷问身边的丫头。
这两年老王爷的身体每况愈下,过去隔一两个月才犯一次的关节病现在常住在他的身上不走了,这种病几乎把他一天到晚绑在了床上,不要说打猎,就是走出王府的大院都变得十分困难。
丫头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向老王爷报告说:“不是打猎,是管家在王府的大门口驱赶一群野狗呢。”
“驱赶野狗?”老王爷大惑不解,“野狗怎会跑到王府的门口,还一群?”
“老王爷,是这么回事……”
丫头开始一五一十地向老王爷讲述起近来发生的事情,还没等家奴把话说完,震怒的王爷嚯地一下就在被子里坐起来,“混蛋!刽子手!恶魔!”由于激动,老王爷的脸涨成了紫红色,说着骂着从炕上下来,命令丫头道,“马上给我穿衣!快点儿!”
听到动静管家跑进来:“老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咱乌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回王爷的话,是小王爷去齐尔里克的时候特别吩咐过的——府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概不准惊动老王爷……”
“哼!给我备车。”
“老王爷——大清早的您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见喜山!这也太不像话!我乌里雅苏台历来是幽静安闲的地方,自俄国人进来以后就已经够乱的了,如今军队又中国的商人,杀人如麻,乌城血雨腥风简直就成了狼群和野狗的世界了,人都出不得门了!这成何体统!这也太不把我沙王府放在眼里了!别忘了——乌里雅苏台是我的领地!”
“是不像话!”管家说,“乱坟岗子的血腥把几百里外的狼群都给招来了。咱们畜群近来也连连遭到狼群的袭击。畜群已损失了好几百只羊了。”
3中国商人的惟一出路(3)
穿好衣服,王爷正要出门,被管家拦住了:“此刻时辰尚早,若是王爷到了参赞衙署喜山将军还未起身,王爷在那里枯坐着等候岂不扫兴?”
“那你说怎么办?”
“依下人看小人先到参赞衙署通报一声,让喜山将军在客厅候着王爷。这样也不失您王爷的威严。”
喜山不是傻瓜,他一下就猜到了沙王府已经卸任的老王爷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事。他更知道王府的主人是不好对付的。狡猾的参赞没等王府的管家张口便拿话堵住了他。走进客厅的时候喜山戎装整齐腰挎佩刀,说:“很不凑巧,下官正待出发执行军务。不知贵管家忽然来访有何见教?”
管家说:“是沙王府老王爷有事求见。”
“老王爷年事高迈,有什么吩咐只管言语一声唤下官到府上聆听教诲便是,哪敢让老王爷劳动!请管家禀告老王爷,就说下官一俟得暇即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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