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武老人26年吐血亲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中国核基地生活!》
第35节

作者: 美丽的黄岛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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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见到我,忧心忡忡地说:“听说你们要夺权了,有这事吗?”
  我有些奇怪:“夺权?你听谁说的?”

  钱说:“我偶然听到的。我倒不是怕失去权力,我是教书的,大不了再回去教书就是了。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事业中断,事业受损失,搞到今天这个样子,不容易啊,一旦中断了,就会前功尽弃。就拿你的设想来说,不也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吗?你愿意让它夭折吗?”
  看来,钱找我来,是想打听点消息的,自从吴际林倒台,院丨党丨委被勒令解散,正规渠道的消息是没有了,他心里有些焦急。
  “都是小道消息,不可靠。你还是主任,我们的事业也不会中断的。一切都不会变的。”我安慰他说。
  其实,我的话也是在安慰自己。以后的事态发展,谁能预言呢?

日期:2009-11-18 19:28:13

  五十四政治回忆
  那一段日子里,我作为韶山战斗队的队长,参加了许多批吴的会议,也写了不少批吴的文章。草派和红派虽然分歧很大,但是在批吴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夜深人静,难以安睡,从窗户看出去,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
  常常有愧疚和负罪感冒出来,咬噬着我的心灵。
  吴际林的形象常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似乎对我说,魏,你真的认为我错了吗?你的批判出自你的内心吗?你说的是真话吗?

  圣经上记载的十条诫命,是我孩提时代就耳熟能详的,其中有一条是“不要作假见证”,翻成现代话,就是不要说假话。但是,我没有做到。
  回忆我的过去,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
  高二时,正碰上“大炼钢铁”,全国都在为“1070”(即年产1070万吨钢)而奋斗,校园里也竖起了好几个小高炉,停课炼钢铁。炼钢铁需要原料,即墨县委在全县范围内找铁矿,各公社送来了矿石样品。
  当时即墨县没有研究所,分析矿石的铁含量,就交给即墨一中的化学教研组了。马老师让我和另一个女同学(我们都是化学兴趣小组的成员)带上仪器材料,到县委报到。
  化验室安排在县委大院后面的一间平房内,窗外就是“燕儿湾”——一个天然的湖泊,当时正是夏天,燕儿湾的青蛙叫得正欢。
  县委指示,化验室要有人昼夜值班。我们商量了一下,我值夜班,她值白班。

  化验是用重量法,先粉碎,加入酸溶解,加入碱产生沉淀,用滤纸过滤后,放坩锅里焚烧,最后,用天平称重,计算得出结果。
  虽然比较麻烦,但这是一个经典方法,结果应该比较可靠。
  结果表明,即墨的铁矿石含铁量都比较低,属于贫矿中的贫矿,毫无开采价值。
  这个结论竟触怒了县委领导。有一天,县委一位分管工业的副书记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来到了化验室。
  “都过来!你们的化验结果可靠吗?”


日期:2009-11-18 19:30:33

  女同学的父母都是农民,胆子很小,一看这架势,紧张得要命,低头大气都不敢出。我的父亲是一中的校医,从小在一中混,胆子稍微大一些,鼓起勇气说:
  “可靠。马老师说,这个方法的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五!”
  “可靠个屁!”副书记竟然骂起来:“我们的邻县,平度,莱西,烟台,莱阳,胶州,都发现了大铁矿,含量都超过了80%,为什么我们只有20%?难道我们和他们不在一个地球上?”
  我一看书记动怒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肯定是方法有问题。你们改进改进方法,今天晚上,一定要和邻县的数据差不多,明白吗?否则,你们两个,要负政治责任!”

  这意思很明白,让我们造假。我和女同学商量了一番。
  “听党的话吧!书记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出了事他负责!”她说。
  “问题是,化验结果他要我们出,要我们签字。就是说,将来有了问题,他并不负责任。”
  我到县委办公室打电话找马老师,马在小高炉那里忙活,费了不少时间,才联络上。
  “那就瞎写吧,”马老师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这样,化验室还有什么必要?明天你们都撤回来吧。”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青海农村,我当工作队员的时候。

  运动到了“清理阶级队伍”阶段,组长交给我一件任务,让我调查一家姓唐的农民,解放前有没有雇工,他怀疑他是漏划的富农。
  当时,我正申请加入共青团,急于表现一下。
  于是,我跑了周围很多地方,走访了很多农民,特别是老年农民。
  青海山区,路很难走,而且人烟稀少。不知组长是怎么想的,也可能是考验我的胆量吧,一般调查都是两个人,这次却让我一个人去。
  有一次,我在翻山的时候,看错了方向,迷了路。天渐渐黑了,我看不到人烟,还在瞎转悠。那一夜,我只好找个山洞待了一夜。
  最后,任务完成了,根据我的调查,他家的“剥削量”完全符合富农的要求。


日期:2009-11-18 19:31:34

  我的入团申请很顺利地通过了。
  姓唐的那家农民变成了“阶级敌人”,他已经很老了,走路蹒跚,弯着腰,被民兵押着,干起了重活累活。
  我的心里明白,他们家土地虽然多一些,但没有雇长工,农忙时只雇几个短工,是属于可划可不划的。
  我的调查也是有倾向性的,有人说三四天,我记上四天,有人说七八天,我记上八天,就高不就低。有人说没有干过,我让他们再想想,诱导他们,说出自己想要的材料来。
  每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感到自己很可耻。我很希望,在运动的后期,落实政策的时候,会有人推翻这个错误的决定。那样,我的负罪感也许能减轻一些,但我走后,再也没有听到那里的消息了。
  就在钱主任找我谈话的第二天,林找我来了。
  她看到我的宿舍里有人,便约我到外面谈。我们在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里站住了。
  “我想求你办件事。”林说。
  “不要说求。有事你只管说好了,我一定照办。”我说。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对吧?”林的话让我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她不会用这样的口气。
  “我在农村那次,病得快要死了,也没有求过你们,对吧?是你们主动轮流背着我,连夜送到卫生院去的——”林继续说。
  “林,今天你怎么了?你一向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话,赶快说,急死我了。”
  “你先答应我,一定办到。”
  “好,我答应你。”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她俯在我的耳旁,轻声说:“我想见见吴厂长。”
  “啊!”我不禁大吃一惊,“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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