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武老人26年吐血亲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中国核基地生活!》
第33节

作者: 美丽的黄岛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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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对吴的批判掀起了高丨潮丨。
  一个平静的九院,为什么一张大字报就掀起了如此汹涌的波涛?有时候我也感到困惑,仔细一想,找到了两个原因:一是大环境,全国都波涛汹涌,九院哪能独善其身?堂堂的国家主席,各省部的“诸侯”、“大臣”,都被红卫兵批得死去活来,这次批个吴际林,又有什么大惊小怪呢?
  二是小气候。草原上不少人心里有气。这“气”的来源各不相同,譬如马师傅,因为“小板凳”有气;献文,家属户口遥遥无期,有气;徐,找不到对象有气;张,岗长技术垄断,有气(张的岗长即小李岗长,把持着一台进口设备,不让别人靠边);江,对官僚作风有气;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有气的人总是希望变革的,气憋在心里就像岩浆在地幔里运行,一旦时机成熟,就喷涌出来了。

  当然,我不是社会学家,这只是我的臆测。
  吴际林那段日子,整天挨批,各单位轮流批斗,时间都排不过来。这单位刚刚批完,门口已经有好几个单位在排队等候了。
  批判的内容渐渐也多元化了。

日期:2009-11-17 18:57:00

  有人揭发,吴和当年的苏联专家关系暧昧,有里通外国的嫌疑。据说,有一次他和专家一起坐飞机,吴突感不适,控制不住了,马上就要吐,苏联专家立即摘下自己的礼帽,让吴吐了进去。吴有些歉意,专家却笑着摆摆手。关系为何如此密切,令人起疑!
  还有一次,现场批斗,有人指着一个空闲的设备说:“吴际林,这是干什么用的?”
  221各分厂设备不下数万台,让他马上回答,确实有难度,吴摇摇头说不知道。
  “装什么糊涂?你的苏联主子让你干的事,你能不知道?”
  221的建设初期,确实有苏联专家指导。吴是行政首脑,当然和专家接触密切,也建立了友谊。据说,有一位专家临走前还特地给吴开了个“小灶”,提供了一些资料,对我们很有启发。这些事,批判的时候倒没有人讲了。

  有一次批斗,一位小个子的工人站了起来,责问吴:吴际林,你到车间上过厕所没有?
  吴有些愕然,上厕所的事多了,谁能记得住?
  “你的苏联主子都是大个子,腿长,你为了讨他们喜欢,把小便便盆挂得高高的,害得我每次上厕所,翘着脚,那玩意都放不上去,你说你缺德不缺德?”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批吴批得久了,大家也感到乏味,这时候,群众组织开始“裂变”了,分成了两大派。一派叫“草原红卫兵”,另一派叫“红原红卫兵”。
  “草原红卫兵”(以下简称“草派”)以实验部和设计部为主,多数是青年知识分子;“红原红卫兵”以各分厂为主,多数是工人,两派的人数差不多,可谓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日期:2009-11-17 18:58:08

  两报一刊(即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当时是中央的权威媒体)发表了社论《革命干部要支持革命群众》,干部们也坐不住了,纷纷亮相表态,但是,谁是革命群众?支持谁呢?各人看法不一,有的支持“草”,有的支持“红”,总之,也分成了两派。
  干部的表态,风险是很大的,你支持了一派,另一派必然恨之入骨,下一步就该收拾你了。
  聪明的干部是暂不表态,或者摸稀泥,折衷一下,虽然这样又会被斥为“逍遥派”,“立场不坚定”、“大革命的逃兵”,但只要能暂时逃脱揪斗的厄运,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院政治部主任江就是因为表态过早,吃了大亏。
  两派刚刚诞生,他就贴出了一张大字报,坚决支持草派的“革命行动”。因为他的职务关系,草派自然欣喜若狂,但红派却大为恼火,第二天,“炮轰江”的大字标语便题便贴满了“王府井大街”。不久,红派更把“打倒吴”的战斗口号做了调整,改为“打倒吴、江”了。

  老百姓也分成了两派。
  有一次,我到林岗长家里去玩,聊着聊着,林岗长便和那位营业员媳妇吵了起来。
  “我看江就是个野心家,想投机,捞一把。”林岗长说。
  “你放屁!”营业员勃然大怒:“江是革命干部的好榜样!草派一直是受欺压,受迫害的,人家支持我们,图个啥?”
  营业员是总厂商店草派骨干,对草派感情极深。她负责文具纸张柜台,草派的人来买,热情的很,不给钱都卖,红派的人一来,横眉冷对:
  “无货。”

  “刚才还有人买走了,怎么就无货了?”
  “少废话,无货就是无货。”

日期:2009-11-17 18:59:05

  五十二 蛋糕事件
  草派和红派各设立了总部,统一指挥各自的“战斗”行动。草派的总部设在工会的小楼上,位于生活区,红派则设立在一个偏僻的厂区(具体代号记不清了),那里有一个液化空气车间,我们做低温试验用的液氮,就是从那里取来的。液氮装在一个所谓“杜瓦瓶”(金属的,形状类似手榴弹,但要大得多)里,每次试验都要去拉,所以每次到了那儿,就不禁想起了手榴弹来。

  随着事态的发展,两派的矛盾日渐尖锐。
  矛盾主要焦点往往是:对某个干部,你是“保护”,还是“炮轰”。
  开始是打嘴仗,总厂影剧院前面的广场,就是一个大辩论的舞台,每天下班后这里热闹非凡,一个是大字报多,一个是人多,围绕着某一张大字报,大家边看边议论,就发生了争吵,结果有两种,一种是吵一会散了,另一种是打起来了。不过广场人多,多数人不愿意发生流血事件,总有人来劝架的。
  二分厂的韩书记,一开始,就受到草派的“炮轰”。
  理论部大字报一出来,他就反对,不仅反对,而且参与了“围剿”。他说,***跳出来了,反对吴厂长,就是反对党。又说,***跑不了了,名字都上墙了,白纸黑字,你往哪儿跑?
  后来,草派的行动受到了中央文丨革丨小组的支持,“第一张大字报”平反了,于是,韩书记“知错就改”,立即表态,坚决支持草派。

  二分厂的红派势力较大,韩书记又是党的一把手,正符合“二分厂头号走资派”的条件,于是向韩发动了强大的攻势,韩虽威严,无奈寡不敌众,终于被挂上了牌子,站到了大会批斗会的主席台上。草派虽不情愿,但批韩是大方向,也不好公开反对。
  那天批判大会,我和张、徐等“韶山战斗队”的战友(那时已经发展到10余人了,三组的青年人基本都参加了)也去了,我们要看看,他们如何批。
  批的内容主要是对工人的态度。他说过几句话,一是“工人就是干活的”,二是“工人的手指比电线杆子还粗”,三是“工人要听技术人员的,不要乱说乱动”。

日期:2009-11-17 19:00:31

  “毛主席说,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是革命的主力军,你为什么要极力贬低我们,污蔑我们?你的反动立场,不是昭然若揭吗?”
  “毛主席说,我们要对被打倒的阶级敌人实行专政,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可你呢,对谁专政?专政到工人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家争先恐后发言,有的工人师傅很激动,说旧社会受地主资本家压迫、剥削,解放了,本来以为翻身了,做主人了,可以扬眉吐气了,可谁知道,吴际林、韩等人还在压迫、剥削他们,不让他们“乱说乱动”, 这不是资本主义复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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