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突然的用力，她的脸涨得通红，她指着我的鼻子，连珠炮似的：“看你稳坐泰山跟个没事人似的，其实心里早巴不得我出事了是吧？出了这样的事就能成全你跟那个狐狸精是吧？你不想继续跟我好你明说啊，何必这么虚伪呢？整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就不嫌累吗？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没有看透你这个伪君子，大骗子……”
　　我和谭的接触快一年了，一直是平安无事，相敬如宾。她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性格温柔，知道的事也不少，说起话来细声细气，让人感到很亲切。今天的表现，简直像换了个人，而且，她不反思自己，还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好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让我感到非常气愤。
　　“你说谁是伪君子？谁是狐狸精？”我强压怒火，质问她。


日期：2009-11-10　18:42:06

　　“你是伪君子，林是狐狸精！”谭的口气咄咄逼人：“你和林到底是啥关系，整天不是逛公园，就是逛长城，再不然，就是在宿舍里鬼混，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整天在公园的长椅上搂搂抱抱，跑到小树林里又亲又啃——你当我不知道？”谭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她把头扭向门口，声音中带着冷笑：“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脚踩两只船，道德败坏；一个净勾搭别人的男人，死不要脸！真是绝配啊，天生的一对！”

　　我本来是不想和她吵架的，她的心情不好，有怒气怨气，要发泄，自然只能和自己最熟悉的人发泄，我可以忍耐，但是，她把矛头对准了林，而且造谣生事，让我觉得她不仅不通情理，更有些胡搅蛮缠了。
　　“你疯了？你骂我可以，把人家小林扯进来干嘛？”
　　“怎么，心疼了，动了你的心肝宝贝了？我偏要说，她就是个婊子，臭婊子！”
　　“啪”，我给了她一个耳光。也许是在气头上，我这一巴掌很有力量，把谭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床上。
　　顷刻间，她的脸上就浮现出了红红的手指印。

　　我和她交往以来，这是第一次动手打她，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她被打的样子，我立刻后悔了，心如刀绞一般，正要去拉她，她却自己站了起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好了，很好。”
　　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平静了下来。给我的感觉，就是她刚才被鬼附了，疯了，我一巴掌，把鬼赶走了，她又正常了。她走过来，像过去一样，翘起脚尖，帮我拉拉衣服领子，又用手指拢了拢我的头发。
　　“魏，别生我的气，我是瞎说的。我真要走了，以后你多保重。”
　　我跟着她一直走到她的宿舍楼（我住38号楼，她住42号楼，隔着不远），我们走得很慢，一路无言，只有草原凄厉的风声在耳畔回响。
　　她在分别时，说了一句：
　　“如果开我的批判会，你别来。”

日期：2009-11-10　18:43:01

　　后来，她再没有找过我，批判会也没有开。我也去找过她，但她拒绝见我。她有一个亲戚，好像是表哥吧，在总厂工会工作，对我讲了一些情况。
　　他说，那个人是分厂工会的干事，姓丁。小谭的美貌是有名的，他早就在打小谭的主意，不断用些小手段，和小谭拉关系，但小谭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后来和你肯定了关系，干脆不理他了。有一次，丁到北京出差，看到了你和林一起吃饭，有说有笑，感到机会到了，就盯梢你们,并拍摄了一些照片。
　　我知道，因为保密原因，九院的职工一般都没有相机，但工会有一台相机，用来拍摄一些群众文体活动场面，做宣传用。丁利用他的职务之便，借来了这台相机。
　　丁听说小谭要去疗养，也申请了个指标，并在出发前夕把照片给了谭。谭虽然心情不爽快，但也没有当回事，毕竟我们交往快一年了，她比较了解我的为人，知道我不会朝三慕四。
　　后来，他们到了青岛，住在一个楼上，在一个食堂吃饭，谭和丁在一起的机会就多了，丁不断地渲染我和林的“风流轶事”，又不失时机地表白自己的一片“真情”。我和林的事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谭渐渐地动摇了，相信了，心情十分郁闷。疗养院是个什么地方？百无聊赖，美景醉人，吃了玩，玩了吃，在丁的诱惑下，有一天，谭多喝了几杯，迷迷糊糊的，就——

　　当谭醒酒以后，明白了一切，可已经太晚了。

日期：2009-11-11　20:46:56

　　三十九 爱的回忆
　　我在221厂的第一次恋爱就这样尴尬地结束了。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回忆了和她交往的前前后后，也回忆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我家只有兄弟三个，没有女姐妹，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从小对女人感到很神秘，很向往。男人是污浊的，女人是圣洁的，男人是丑陋的，女人是美丽的，这种“贾宝玉”论调在我的童年也有些表现。
　　我的启蒙老师姓唐，我5岁上学，还很小，说到“糖”就联想到“甜”，好几次叫她“甜老师”，她一点不生气，朝我笑笑而已。
　　美国人在即墨办了个基督教会，还派来了一个叫“万姑娘”的传道人，“万姑娘”还办了个完全中学（所谓完全，就是既有高中也有初中），教会名叫做“信义会”，学校叫“信义中学”，当时在即墨是“最高学府”了。“信义中学”有个“附小”，唐老师就在那里当教师。

　　我父亲是教会的杂役，或者叫长工吧，就住在教会里。唐老师的母亲是个传道人，她们家也住在教会，可能怕我太小路上迷路吧，或者是我母亲对她的委托，每天唐老师临走的时候，都会叫上我，牵着我的手。
　　我的印象中，唐老师是一个很美的大姑娘。
　　她的个子挺高（也许只是小孩的感觉），大大的眼睛，白皙的脸庞，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每当我看到她，就感到特别的高兴。她的手柔软而温暖，当我的小手被她的手握住的时候，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那时，她刚从学校毕业（什么学校不知道），还没有结婚。喜欢唱歌，一路上不断哼着舒缓而轻快的歌曲，当然，大部分是赞美诗。从教会到学校比较远，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吧，但在我的印象中，感到这段路很短，听着歌，和她说些幼稚而可笑的话，转眼间就到了。每次和她分手，我都不情愿，直到她说“去吧，好好听讲，放学我来接你”我才松手。


日期：2009-11-11　20:50:09

　　我其实不愿意上学。能坚持下来，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唐老师。
　　礼拜天，唐老师带我去教会作崇拜聚会，分发一些印刷精美的图片，记得有《基督降生》、《登山宝训》、《最后晚餐》、《基督受难》等等。
　　印象最深的就是《基督降生》了，每当我看到抱着婴儿的圣母玛丽亚那微笑的面容，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唐老师。
　　初中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同班的女孩——王肇花。
　　那是不是爱情，我无法断定。那时，我和同班的一个男同学讨论“婚姻问题”，我先问他“如果让你结婚，你会和谁？”他说了个名字后又问我：“你会和谁？”我毫不犹豫地说：“王肇花。”

　　王肇花是我们班一位挺可爱的女孩。这位同学竟然把我的“秘密”告诉了她，王是一个厉害的女孩，走过来吐了我一脸唾沫。
　　第一次和异性的接触，是在一间暗室里。
　　那是即墨一中的化学实验室。高中化学老师姓马，她组织了一个课外兴趣小组，我被选中了，同时被选中的还有一位姓黄的女同学（后来我才知道，姓马的老师爱上了她），马老师刚从师范毕业，才华横溢，课讲得很好，很受同学们欢迎。
　　按照马老师的安排，课外兴趣小组制作“雪花膏”（一种简单的护肤用品）、采集野花榨汁作“指示剂”、照相印相等等，可以说是活动得有声有色，兴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