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山这一开口，四周总算是静了下来。
　　“你们这样闹，就不能顾忌一下老汉家的感受，这样子像个什么话。”陈长山说道，那一边的余老汉也是眨巴着眼泪，布满老茧的手掌不时擦拭一下，而那个余氏早已经在一边泣不成声。
　　“现在，孩子怎么死的，我们还没个着落，你们就这样闹，别的村子该怎么想我们，你们不怕丢人，我这张老脸怕呀。”陈长山的声音一下子悲怆了许多。
　　我也是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出现这个场面，看来这村子里面的矛盾也是不小的，不过陈长山的做法倒是让我有些不得不点头，我看了一眼顾叔，顾叔的目光一直留在那个陈长山的脸上。
　　“同志，这些就让你们见笑了。”陈长山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们几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反倒是顾叔微微点了点头，陈长山转过头，冲余叔公说：“路名，咱们也别在这里给人笑话，进屋里，孩子头七还没到，经不起这样闹腾，有什么事儿头七后再说。”
　　这时候众人听到陈长山说的，也是点点头，余老汉和余氏也是没有反对，这余叔公也没有了话茬，也只能答应，听陈长山说法医那些鉴定的匡星死去的时间是1月4日但知道匡老汉回到家，也就是1月5日发现的，而且是当日就就土掩埋了，虽然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快就入葬。

　　但算起来，余星的头七应该是1月13号。
　　余叔公，也就是余路名，是陈余村里余姓算是最高辈分的人，我虽然不知道郑雨桐知不知道辈分在农村的意味，但我老家也是个小地方，自然知道这些辈分伦理之类。
　　到余星头七前，我们跟着顾叔也曾到余老汉家看过，余老汉的原来的家门锁禁闭，后门也是用木板死死的顶住了，不过余老汉和余氏也是没有住在那屋里了，余老汉这昨天到今天也是没有留在村里，而是到镇上去干散活，而余氏也是临时在村子里搭的个棚子里，看得出来，本来余老汉家里并不富裕，但这件事更是让他家雪上加霜。
　　“郑雨桐，你说这村子里的人看起来也是很古怪呀，这一天个个都躲着我们。”我一直想找些人问一下这些情况，但等我还没走进那些村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躲着我，一些小孩子甚至一看到我，也是赶紧跑开，像是被什么人叮嘱不能和我们靠近一样。
　　郑雨桐听到，也是点点头，看来郑雨桐这两天也是和我一样的了，不过倒是郑雨桐的本子又向后翻了几页。
　　“今晚就是头七了，这余老汉该要回来了吧？”我也不知道问谁，所以也是随便说着，嘀咕道。

　　“已经回来了，我刚刚在余氏那里看过他。”郑雨桐平静的说道，此刻正低头用手捏了一把坟地里的泥土，我赶紧拍掉郑雨桐手里的泥巴，郑雨桐倒是很诧异的看着我，疑惑的大眼睛扎巴扎巴的。
　　现在我们就在这陈余村后面的低山这边，这里到处都是一些坟地，参差不齐，大小也不一，我也不知道顾叔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而我们这些人站的地方，就里余星埋下的地方不远。
　　“不沾死人，不多口舌，不养小鬼。”顾叔突然小声说道。
　　我们另外几个不知道怎么回应，但顾叔这般说，我虽说这坟地里的泥土，不能说是死人，这总归是和死人有关的东西，这要是算个间接接触，也是个麻烦。
　　这神神叨叨的话，突然让我想起我那陌生的爷爷莫声青，而且模糊感觉他也说过类似和顾叔一样的话。
　　顾叔看我发愣了一下，也没有追问，站起身就要离开。
　　“要去哪里？”我着急在后面问道。
　　“找余星父母谈谈。”顾叔缓缓说道。
　　11月12日下午两点后。
　　老远就见到余老汉和余氏两人坐在那个棚子那里，在棚子的周围已经满是白绫还有一些银钱，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头七的习俗如何，但若是在我们老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和黑发人送白发人，也是不相同的，无论是白绫的灵花，还是唢呐的曲调，再到家属亲人所要做的事情，都是不同的，但现在看来，这陈余村的习惯也是有些相异的。
　　余老汉和余氏正往面前的一个铜质盆子里，烧着纸钱，两个人各自守在一边，相继着往盆子里扔纸钱。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余老汉看见我们四个向他们走了过去，手里的纸钱和烟枪也是都放下了，用手抚了一下身上的寿衣，双脚哆嗦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我们不能过来？”郑雨桐有些类似职业习惯地回道，丨警丨察都是这样，感觉反常必有妖。

　　我站在顾叔的背后，看不到顾叔的表情，但能想象到，应该还是一样的波澜不惊。
　　这时，余老汉摆摆手，说道：“这头七，我儿容易找回家来，阴气太重，怕是伤了你们，要是无心落下个隐疾，这就不好了。”
　　一般文化人听到余老汉这话，倒容易嗤之以鼻，但且不说除了我以为顾叔他们另外三个都是经常和这些东西沾染的，就连我这段时间也是被弄得有些神经兮兮，虽然这头七找回家的说法，倒是头一次听说，也见得有些新鲜，不过我也是慎重些许。
　　余老汉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明不明白，反正我们几个都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没事，我命理至阳，一般阴气进不了我身。”匡进信还用打趣的语调说话，弄得我都不知道匡进信这一脸笑嘻嘻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如此一番，余老汉才没有再说什么，拾起几把小板凳搁到我们几个面前，让我们坐下，那旁边的余氏也是站起身来，把板凳让给我。
　　“你们这是要……”余老汉也是疑惑道，看来也是对我们这群人的职业有些不了解，只是因为陈长山之前说的要还好好配合我们，加上些农村本质的淳朴，所以此时也是对我们透露出一丝的恭敬。
　　郑雨桐虽然很少笑，但此刻笑的很好看，微微抿起点嘴角，说道：“就是想问一下事情，你们可不可以和我们描述一下案发那天的事情。”
　　案发……郑雨桐的丨警丨察口吻还是显露无疑，但正是这种口气，让余老汉和余氏更加坚信我们是上面来的人。
　　“就是大概情况。”我在一边补了一句。

　　余老汉回头看了余氏一眼，似乎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这样吧，我帮你回忆一下好吧？”郑雨桐说道，那个余老汉也是点了点头。
　　“11月7号，你回到家，就发现你的儿子双手双脚被捆住，吊在屋梁上，已经窒息死去时，余星身上穿着红裙子，和一套女式的泳衣，还有在脚下绑着一个大秤砣是吗？”郑雨桐先是问道，凭着之前看的一些资料询问道，第一现场自然是没有办法看到的了，郑雨桐先是想确认一下这些资料的可信性。
　　这时候，余氏已经是泣不成声，蹲在余老汉的身边，不过依然往盆子里扔进纸钱，不让明火熄灭。
　　余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是已经重新端起了自己手里的烟枪，站在一边，沉重地点了点头。
　　“听X方那边说，余星尸体的头顶，还有明显的针孔，这是真的吗？”匡进信猛地插一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