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西安前这天晚上，我出奇的做了个梦，我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做梦了，但梦还记得很清晰。
　　我就出现在一座木桥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木桥上，我从没来过这地方。
　　我脑袋伸出去看桥下的河，泛黄的河水潺潺而下，看起来不湍急，可那滔滔河水的声音，却像炸雷一般，比壶口瀑布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也不逊色多少，站在桥上都被声音轰得心神不宁。
　　周围都是迷雾，看起来模糊得很，我正犹豫着要往哪边走，突然耳边幽幽传来一阵阵念经的声音，我分不出是佛音还是道音，反正氤氲不断，每一句听得懂。
　　我循着声音，朝桥的一边走去，下了桥，发觉迷雾像是自动消散了一样，而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村口，村口的左边，歪立着一块石碑，用红色的墨迹写着胡滩村，但是可能是时间久远，褪色褪的差不多了，只能模糊认出。

　　这是个什么地方？我看着这村口一条泥路蜿蜒深入到村子里面，再回头，已经看不见我此先才刚下的木桥了。
　　我抬头那村子远处头顶的一座深山，依稀能看见有道观寺庙模样的建筑，那念经的声音该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这时候我头顶上已经是乌云密布，我心想着无论怎么着，待会就得大雨倾盆了，先进村找户人家躲躲雨再说，刚迈开一步，豆大的雨点直接砸在我脸上，啪啪啪，脸被雨打的生疼。
　　就在这时候，一个五十岁好几模样的老汉，骑着辆单车，是那种二八杠，老式的不能再老的那种，一踩起来哐当哐当响，虽然响声是大，但速度不慢，那老汉单手骑得也稳稳当当，就是另一只手抱着个襁褓，塞在自己怀里，里面该是小孩。
　　我看见这老汉过来，想着能不能带我段路，我骑载他也成，所以我赶紧从他吆喝只嚷乡亲大哥。
　　但这老汉那骑车速度丝毫没减慢，嗖的一声，风中参杂着雨，直接掠过我身边，连正眼都没瞧我，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不到半分钟，就不见了身影。
　　这雨是越下越大了，我全身被淋得没一处是干的，赶紧跟着那老汉的方向，快步小跑过去，大概跑了七八分钟，就能看见那村子最外头的人家了，我也弄不清这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天色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光亮，要是在屋里都得开灯。
　　我原本还想着到那村子最外头的人家里面避避雨，结果那户人家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门口聚了不少的人，都应该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为不少人的装扮还像干活干到一半跑来看热闹的。
　　我挤着到那户人家的正门，农村人家的门口基本都相似，我往屋里瞅，看见那户人家里面几个男人站在院子里，时不时有接生婆出来，冲他们吩咐要啥要啥的，敢情这户人家是要生孩子了。
　　这也算是喜事一桩，我就是看着那几个背对着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当中有一个有些熟悉，但那男人侧过身，我也认不得，不过这男人也就和我一般年纪。
　　正当我渴的慌，心想能不能找个人讨点水喝，结果突然一个接生婆从屋里冲到院子出来，而且那衣服沾满了血迹，这模样冲出来，那院子里几个男人也吓得往后缩，更别说这外面看热闹的村人，个个都哇哇的躲开。
　　那接生婆直冲我跑过来，我那一刻竟然没回过神，就在我以为那接生婆会撞上我的那一刻，我醒了。

　　阳光好不容易从厚厚的云层中找到一丝空隙，不到一秒便遮掩了，这天都倒不像会下雨，只是绝对出不了太阳了。
　　早上九点，我出现在了深圳北，行李倒是带的不多，但是心里还是没底，去西安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顾叔身上就带了一个小皮箱，一身干净，两人相遇直接上了高铁只往西安去。
　　在车上我倒是问了顾叔关于去西安做什么的事，顾叔并没有回答我什么有用的东西，反正就是说到了那里就是知道。
　　倒是前一天我和他说金顺德的事，他揣测了不少。

　　“顾叔，那金顺德真的有问题呀？”我问道
　　“昨天我托人查过，金顺德原本在一家深圳的出租车公司开轮班车，籍贯里在湖南老家有一个老婆，但后来他老婆在生育时因为感染，死了。”顾叔说道。
　　死了？
　　“那这个老婆是他后来娶的？那那个小孩，不对那两个双胞胎是谁生的？”我一惊，但还是问道。
　　“这就是出问题的地方，金顺德后来没有再娶，而那个此先出现过的女人，查出来是个临时的剧场演员，估计是被金顺德请过来演戏的，还有，金顺德名下只有一个儿子，金小顺，就是此先我们救的那个。”顾叔沉声说道，一字一句重若灌铅。

　　“那那……是个怎么回事？”我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问个什么问题，毕竟这一切现在看起来都太乱了。
　　弄得我都想拿根烟送进嘴里，要不然全身觉得难受。
　　顾叔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训训说道：“怕就是我们被人利用了。”
　　“这怎么说？”我疑惑道。
　　“在这世上还有一桩事叫养鬼，其实就是取一活人，利用特殊的秘术，将活人的精魄和魂体，取一可以平衡调剂部分出来，但维持活人体内的阴阳平衡，这般做法，无异于复制一个虚无的人出来，简单的说，要是克隆是复制肉体，那养鬼术就是复制人的魂魄。”
　　顾叔沉了声，继续说道：“这养鬼术起源于清朝，在清朝末年达到顶峰，在一些乡土豪绅之间，曾一度成为酒后谈资，不少人甚至高价寻觅养鬼术，想要养一只鬼奴在左右傍身，后来民国时期，大打封建瓦砾，一时间这些秘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么多年，想必许多已经失传了。”

　　“我只知取十三岁孩童以下命格，炼制为小鬼，以上为鬼奴，鬼奴至此我未曾见过，倒是小鬼见过一二，原因无非是，鬼奴已经是成人，心智非孩童一般懵懂，且不说炼制起来比前者难上百倍，就算炼制成功也容易残留鬼奴自身的劣性，倒不如直接炼傀儡来的轻松，还有一点，养鬼术对应的那个活人，虽然体内阴阳依旧均衡，但除去炼制过程的繁琐危险可能毙命，也会烙下一身多病多灾，毕竟体内魂魄削减，不被阳间接纳。”

　　我听顾叔说的，听得眼皮直上下翻跳，不过我不傻，这时候能听出些许，问道：“也就是说，那金顺德邻居和我说的两个小孩，其中有一个便是金顺德养的小鬼？他拿自己的儿子来养？”
　　顾叔没有点头，只是道：“这也是我不确定的地方，但真是是这样，那小儿失命魂之事，恐怕就可以解释了，小儿堕入索命死局，原本这局也只是迫出小儿体内天地两魂，但加上原先这小儿魂魄各被取走一部分用以炼制小鬼，那么就命魂被迫出也就不足为奇了。”
　　设下索命局的人，还有养小鬼的金顺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但我此时已经不再觉得，设下索命局的人是随意找上金顺德的了，但自始至终，我都感觉被拉入一张大网之中，而这张大网，我隐隐觉得和一切的起源，秦沐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