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子所言甚是有理,可梁国稻米歉收,晋国粮草短时又难以运抵,甚至借与不借都尚未可知,万一不借,梁国百姓恐怕难渡过今冬。”
“本公子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
话音落下,百里燕拿出包裹,包裹之内是植物的根茎。
“西门先生,此乃蕨根,梁国盛产蕨根,但蕨根清苦且寒重,故而各国百姓少鲜以为食。西门先生是梁国人,对此物可知。”
“嘶……这又如何?”
西门勋不解问,百里燕继续说:
“蕨根可食之果腹,且遍布梁国,却无人食之,因其苦味甚重寒败火,故而可入药。”
“确是如此,殿下是何意?”
“此蕨根可先剁细研粉末,而后以清水冲泡沉淀,沉淀之褐色粉末可用以为食,且苦味清寡,适合食用。亦或者直接蒸煮,但苦味甚重。只需令百姓采集蕨根,便可以此法煮熟充饥。”
蕨根含有淀粉,由于苦味重,因此没什么人吃。但如果剁碎后用水稀释沉淀,可以提取到非常可观的淀粉,然后晒干或者捞出就是蕨根粉,可以充饥。
梁国、长孙、咸国地处热带、亚热带,是生产蕨根类植物的的大国,理论上生态完好情况下,野外的蕨根应该还是非常多的,而且蕨根相对稻米,对水源要求不高,可以适当种植,避免旱情带来的冲击。
尽管产量很低,但是度过今年灾荒问题并不大。
为了打消西门勋顾虑,百里燕亲自示范,将两斤蕨根当场剁碎研细,用小石磨碾细以水冲泡,很快淀粉便沉入水底,然后把水沥干,剩下的就是白色偏褐的淀粉,随后捏成面疙瘩晒干,上锅蒸或者煮,蕨根粉做的面疙瘩或面汤也就做成了,撒一点盐,就能充饥。
“西门先生且看,此乃蕨根粉,撒些许盐巴便可充饥。”
百里燕递过面团给西门勋品尝,口感甚为独特。
“嗯,此法甚好,殿下何以寻得此法。”
“此法说来简单,不值一提。除此之外,野生作物也可供以充饥,只要按此法照办,亦可充饥。”
百里燕拿出一块白布,白布上列有清单,大约有十多种富含淀粉的野生作物,都可充饥。虽然还没发展到吃观音土啃树皮的地步,一旦战事纷起,很难说天灾之下,不会变成人祸。
这天灾多半有人祸,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与西门勋交代完借粮一事,百里燕悄然离去。西门勋送至大门外,目送百里燕背影消失在市井,少时心中若有所思,暗自说道:
“此子如今已成大才,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见识,恐怕将来必成气候!”
百里燕虽然没有借粮给西门勋,但拿到现粮以外的其他可以果腹的食物,远比直接拿到粮食更便利,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安全。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就好比是穷人手里拿了个金饭碗,走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等着被人讹诈,东西再好,最终也不是你的。
如果梁国得了粮食,给你戴一顶高帽,然后其他诸侯都来要粮,到时候是给还是不给。
不给,就是给你脸你不要。如果给,歧国国小,非但不够其他国家塞牙缝,还得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与其火中取栗,百里燕的方法不失为良策。
于是百里燕走后不久,西门勋令人出城,遍访城中与周边山林,调查百里燕提供的清单是否具有可食用的价值。
而与此同时,晋王城外祭天结束,没急着回宫,而是摆驾相国府。
相国公叔阔年老体弱双目失明,每日虽在相国府邸养病,但每天还要听孙子公叔贤说政。晋王突然驾临,公叔贤忙扶爷爷公叔阔去迎:
“老臣参见大王。”
“相国快快免礼。今日酷暑难耐,相国又抱病在身,寡人前来叨扰,相国不会埋怨寡人吧。”
“大王言重啦,老朽年事已高,相国之位早该交出,皆赖大王器重,老臣得以苟居相位,今日大王亲来探望,老朽惶恐啊。”公叔阔颤颤巍巍说道,随即示意孙子公叔贤:“贤儿,还不请大王入座。”
“诺。”
公叔阔请晋王入室,随后屏退左右,公叔阔开门见山说:
“大王此来定是为博源君姬丰借粮一事吧。”
“相国果然妙算,确是如此。寡人甚是为难,故而想问相国之意,这粮是借还是不借。”
“那老夫问大王,大王想借,还是不想借。”
“寡人自然是不想借,但是又图封号,故而寡人左右为难。”
“那便是了。博源君此来,以老夫之见,眼下旱灾遍及中原,列国无不担心自家生计,借粮之事多有推诿。咸国、志国、孙国也就罢了,长孙国今年并未受灾,且与天子有姻亲之盟,却也不借,老夫以为,长孙国恐怕是想谋求南下攻志国欲图得天子许诺,而天子未允,故而不借。
只有如此,梁国才会遣博源君求于大王。既如此,大王应该早派使臣前往长孙国游说,以休盟好之约。如此一来,我军若攻咸,咸国便无外援。
同时亦可与长孙约定,来日共同兵伐志国,两国同时出兵。”
“可咸国位于长孙国之东,互为唇齿,咸国虽小,却也是长孙国之门户。如何说动长孙弃咸,而盟我晋国。”
“此事并非难事,大王可同时差人前往咸国,游说收买咸国重臣,尤以相国公孙岳政见相左之权贵,唆使其上奏咸王令咸国向我国借粮。”
“向我晋国借粮,这是何道理呀。”
晋王不解,公叔阔却言:
“大王试想,咸国相国公孙岳能同意吗。”
“嘶……相国意思是说,公孙岳定然不会同意。”
“正是。公孙岳变法失利,得罪大批权贵朝臣。如今咸国粮仓空虚,如若朝臣上议向我借粮,公孙岳恐怕绝不会答应。
其因有二。一则,我晋国垂涎咸国国土已久,向我借粮无异于受我以柄,引狼入室。其二,公孙岳变法激进,以至于粮库入不敷出,加之今年旱灾颗粒无收,如若其同意向我晋国借粮,岂非掌掴于己,折损他的颜面事小,损害咸王颜面事大,他公孙岳在咸国朝堂岂还有容身之地。”
“原来如此。”晋王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后说:“相国谋略果然高深。既如此,寡人即刻遣使赴咸国,游说向我借粮一事。若是公孙岳不同意,其国内久则必反,待到咸国内乱,我军乘势击之,必破其土!”
“正是,只要待其内乱,必可破之。”
“既如此,寡人还有一事,不知相国能否再为寡人,谋取晋国定国安邦之策。”
此时晋王神色严肃,像是万分之要紧大事,非谈不可一般。公叔阔捻了捻白髯,将手撑在桌案上,脸色起伏不定:
“老夫知道,大王是想问老夫百年之后,何人可担相位一职。”
“正是,还是相国深知寡人心意,不知相国可有人选。”
“有是有,只怕大王不肯用呐……”
公叔阔一息长叹,似有无奈。晋王不解问:
“这是为何。”
“老夫以为,当下晋国可为相者,为中庶子范涛一人,其他人等皆不可委以丞相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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