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圣战之所以停滞不前，完全是拜你们这些无所事事的混蛋所赐！连个口令都会弄错！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资格当这少尉？”
　　少尉拼命睁着满是金星的双眼，心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但在长官面前，他还不敢发作。结果一旁的哨兵，突然打个冷颤，看看可怜兮兮的少尉，揉揉自己的脸，心里忍不住一阵发毛。
　　“东亚！”骗子猛然喊道，随后恶狠狠瞪着少尉。
　　“圣战！”少尉还挺配合，破口而出。

　　“啪！”又一记耳光扇过去，骗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再说一遍，下句到底是什么？”
　　“我错了吗？”眨着眼睛，少尉开始反思自己，“我记得……是‘圣战’啊？”
　　“我来告诉你，”扳着少尉的脸，骗子歇斯底里地说道，“口令是取自于‘为大东亚共荣而圣战’！你是不是只记住了‘圣战’，忘记了‘共荣’？嗯！你告诉我，口令到底是什么？是‘共荣’还是‘圣战’？”
　　“圣战……”
　　“什么？”

　　“不不不！是共荣！共荣……”
　　“大点声！我没听见！”
　　“报告长官，是共荣！”
　　“那好，你把命令传下去，不许再错！”将少尉的脑袋拨到一边，骗子气得小肚子鼓鼓的。动不动就扳人家的脸，这已成了他的招牌动作，虽说不太礼貌，但功用确实有效。
　　停机坪上，还剩下一架运输机了……
　　老谢和老严显然不像骗子这般四平八稳，他们的鼻翼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今天夜里，有人要袭击机场。诸君！关键时刻，就要看你们了！”面对机炮阵地那十几个日本兵，骗子不慌不忙地做着“战前动员”，“我相信：大日本皇军是无敌的！是不可战胜的！眼前的困难，那不过是一种困难，只要是困难，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就没有不可战胜的！就会难倒被武士道精神所武装起来的日本军人！你说……”一指浑浑噩噩的少尉，“你是个懦夫吗？你会在支那人面前发抖吗？你的战刀，不敢劈掉支那人的脑袋吗？难道一枪打过去，支那人身上不会穿出窟窿么？”

　　少尉骄傲地梗着梗脖子，他听得如痴如醉。长官这番话是激动人心的，是备受鼓舞的，那是一听上去，就想抱着丨炸丨药冲进支那人队伍中，然后玉碎自尽。
　　可老谢和老严却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民族感情的问题，而是停机坪上飞机，正在缓慢地滑动……
　　“骗子！你个王八蛋！啊？给鬼子上课也不挑个时候，飞机可要跑啦！”不能劝，也没法劝，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要依老严的个性，只要给他几分钟，这十几个鬼子就有可能看见自己的后脊梁骨。
　　可是骗子有他自己的做事原则，只要他不着急，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万般无奈，老严只好舔舔裂的嘴唇，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高射机枪……
　　最后一架飞机离开了停机坪，正向着跑道一点点接近……(


第63章

　　还在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也许是好久没有爆发他说能力，非要就这次机会好好发泄一下。不过，老严、老谢显然是没有耐心了，尤其是老严，板着脸一声不吭走到机枪手身前，亮出了满是老茧的巴掌。
　　“你要干什么？”机枪手下意识缩缩脖子。
　　对日语老严是一窍不通，就算通了，他也没心思跟对方废话。在机枪手下巴上一托，手臂微微发力，“咔嚓”一声，翻着白眼的鬼子，当即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敌袭！”机炮阵地登时炸了庙，鬼子刚刚反应过来，老严已掉转枪口，“哗啦”一声推弹上膛……
　　“大和民族是优秀……”骗子的嘴皮子仍在滔滔不绝，“咻！”一道曳光从他眼前一掠而过。目光所及之处，碎肉裹着血雾，从几个日本兵身上一爆而出……“……的民族……”咂咂嘴，骗子心想：“下句话我该怎么说？”
　　“废他妈话有啥！干他娘的！”老严的眼珠子红了，“对付小鬼子，还是拳头管用！”枪口略一压低，眼前怔愣的机枪副手，“噗”地一声炸出血水，半颗脑袋翻滚着砸在地面，随后又弹了弹……机枪的护板上，沾满了粘稠的红白之物……

　　“隐蔽！”少尉一个跟头翻进堑，手脚并用没命地鳖爬，弹雨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吓得他一哆嗦，把脑袋死死埋进土里。
　　日本兵并非都是宁死不屈，该脚底抹油的时候，他们照样也不耽误。因此在怕死面前，还算是人人平等的。
　　讲不下去了子摇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拔出鸡腿撸子。可是冲敌人比划半天，他忽然惊奇地发现：自己手里这小家伙然没有机枪来得过瘾。
　　“等你上阵杀敌，黄瓜菜都凉了！”推平高射机关炮谢瞪他一眼，不满地说道，“你狗日的就这点不好，总是拿嘴皮子当机关枪使！”
　　十几个鬼子在顷刻间报销了。阵地全是粘脚地血泥。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地拼八凑之后。多说也就能摆出五、六具象样地躯体。

　　“还是重武器过瘾！”老严乐了。换一个弹鼓后。他扇扇眼前地硝烟。
　　跑道末端。飞机进入了预备滑行状态。
　　“骗子！你别总耍嘴皮子！赶紧过来干活！”一拍机枪。老严厉声喊道“这任务交给你了！别磨蹭！”
　　一转身。骗子搬过探照灯。强烈地灯柱。将跑道上地飞机死死锁定：“我也有活干！脱不开身！姓严地。今天你是武大郎服毒不喝都得……这样了！”他没敢说那个“死”字。因为在战场上忌讳这个。
　　“呸！”吐了口浓痰。老严气得火冒三丈“行！跟我耍滑头？好。你等着！等干完鬼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切！谁怕谁呀？有本事你咬我呀？”
　　警报声声，大队日本兵正在向飞机迅速集结。没有时间和骗子斗嘴了严盯着飞机，脑门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挤挤渗进眼角的汗水，哆嗦着手臂，半天就是下不了决心。

　　“打它舷窗！干死飞行员！”骗子在一旁提醒，“要不然，飞机就爆了！”
　　“废话！你不服，过来试试！”
　　“我肯定不行，”骗子也有自知之明，“不过你肯定行！一定行！还犹豫什么？搂火！”
　　“嗒嗒嗒……”一串子丨弹丨飞出后，老严抱头往地上一蹲，连射击效果都不敢看了。
　　骗子和老谢都没说话，阵地上只有粗粗的喘气声音。

　　“成了没有？”老严咽咽唾沫，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自己看吧……”把探照灯一熄，骗子上前拍拍他肩膀。
　　“我不敢……”
　　“没事，大不了，兄弟我陪你一起完蛋……”
　　“打起来了……”听着机场方向的枪声，徐文远头上嘀嗒着汗水，嘴唇抖得合不成瓣，“路上没遇到堵截，说不定是梅田那小子设下的套！他断了我们后路，就等着咱们往机场里钻！”

　　“你他妈闭嘴！”老邢爆喝一声，血红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再敢动摇我军心！杀无赦！”
　　邢团座从来没发过这么大脾气，所以别人都以为他老实。可老实人一旦跺跺脚，地球也会随之颤悠。
　　“我还没死！”扯开嗓子，老邢冲瞎子喊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瞎子被他那模样给吓傻了，瘪瘪嘴，最后对刑团长的恐惧，终于战胜了对小鬼子的害怕。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小鬼子要干！那咱就陪他干！”一拉枪栓，邢维民起身喝道，“咱特战团的人，什么时候惧过他小鬼子？一见鬼子就溜边儿，那样的兵，趁早给老子滚蛋！废话我不说了！今天，咱就给小鬼子长长记性！给他改改脾气！告诉他们：以
　　咱们团！到底该怎么尿！”
　　手下弟兄点着头，心说：“这才叫爷们，跟着这样的长官，嗯！值了！”
　　女人望着老邢，目光中洋溢着无法表露的欣慰。她始终坐在老邢身边，寸步不离。也不知为什么，跟着这样的男人，她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报告长官！机场来电！”老丁摘下耳麦，兴奋地说道，“机枪阵地、调度室，全都拿下来了！”
　　“可我们……”遥望门口那一群日本兵，瞎子呆呆地问道，“…该怎么进去？”
　　“飞机在什么地？”看看这辆日本汽车，老邢把心一横，“实在不行，就冲进去！”
　　重新坐回女人身边，老邢前剧烈起伏着。气息在鼻唇间快速进出，一抹冷峻悄悄涌上他脸颊。

　　看看女，突然他冷冷问道：“敢对自己开枪么？”
　　女人摇摇头：“不知道，我没试过……”
　　“那我替你下手行么？”
　　“如果有必要可以……”
　　“嗯！”轻吁一口气，老邢点点头，没再多。
　　“长官！机场回电了！”老丁一扬头笑不得地喊道，“只有两个字！”
　　“他说什么？”
　　“你猜……”
　　一捶大腿邢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狗日的骗子！这节骨眼他还敢开玩笑？老子毙了他！”
　　飞机停泊在跑道，碎裂的舷窗，血滴弥散……

　　“你发这样的回电，不怕团座枪毙你？”贺三领着手下跑到机炮阵地，一听说骗子头脑发热然能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电文，连他也被吓了一跳，“军令如山，你敢当儿戏？”
　　“玩玩嘛，”骗子不以为然，“就算告诉他停机地点不也得……自己冲进来么？”
　　想一想，大家觉得也是。但摆在眼前的问题很艰巨，该怎么让汽车靠近飞机？
　　鬼子集结完毕，开始向机炮阵地进攻了。为了以防万一保证顺利，日本人还动用了两辆九七战车。
　　“老谢！看你的啦！”撩开衣服秃子擦擦脸上的汗水，“给团座他们，打出一条通道！”

　　“擎好吧！”
　　“！”一连串火球打出去车车身顿时火星四射……“就你这破坦克，切！我就不信干不爆你？”老谢人长得眉清目秀杀起人来，那也是绝对不手软。一辆九七战车在“叮咚”的金属撞击下车体一栽，倾斜成了度坡角。
　　“冒烟了！再加把劲！”贺秃子没命地喊道，“老严，你也别闲着，机枪是干什么吃的？赶紧搂小鬼步兵！”
　　“不是……你命令谁哪？”一翻白眼，老严很不高兴，“你是少校我也是，凭啥我听你的？”
　　“哦哦……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呵呵……”
　　“真是的……切！”将枪柄往肩膀上一扛，老严的食指弹弹扳机——他想找找过把瘾的感觉。
　　一道白烟游走进人群，炽热的枪弹在瞬间撞飞了几个鬼子。一个军官嚎叫着摔落在地，没等他找到自己挣脱的大腿，倾斜的战车迅速砸落下来，履带将他的半截身子碾成肉饼……

　　“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嗵！嗵！嗵……”黑雾在鬼子人群中炸开，锐利的弹片呼啸着撞击在一起，溅出耀眼的火花……
　　“战防炮！快调战防炮！”一个少佐喊声未落，右脸突地一麻，半截血淋淋的耳朵被甩进了尘埃……
　　“支那人……支那人！”
　　“轰隆”一声，装甲薄弱的九七战车，承受不住巨力的反复攻击，蹩脚的炮塔在火光的冲击下，夹带风声旋转着，向少佐疾速罩落……

　　“噗！”满地粘稠的碎肉……
　　“还敢用战车？”老谢笑得很开心，不过他这种笑，是抿着嘴唇不露齿的那种笑，在外人看来，怎么瞧都觉得别扭，“哎呦喂！你瞧瞧鬼子这死脑筋，他还用对付一般的手段对付咱们？哼！”
　　“我说谢婉华！”一旁的老贺舔舔嘴唇，“你说你名字女了女气也就算了，麻烦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整这声音？听着叫人发毛啊！”
　　“滚！”一阵浑厚的男中音脱口而出，恢复成男性的老谢，使用的第一个字，居然是这个……
　　“团座他们来啦！”骗子一指机场入口，只见一辆日本汽车撞开护栏，飞速碾过鬼子人群，一头扎进跑道。为防止队友误伤，老邢特意命令开车的勾子，在车头挂上了青天白日旗。
　　可就在这时，鬼子的战防炮也赶到了，他们调转炮口对准汽车，向炮膛中塞进一颗致命的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