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看到这楼才开始铺设地下层的钢筋，便随口说了句，“进度好像不算快。”
　　“是的。”叶小姐倒也老实承认，“前段资金缺，有停停建建的情况。”

　　日期：2019-06-23 21:46:23
　　我听出叶小姐的普通话似乎略带江浙口音，便问，“叶小姐哪里人?”
　　“江苏常州。”叶羽回答。
　　“常州好地方啦，做什么要到这里来打工啊?”陈杰用他那南方味道很浓的“鸟语”普通话问。
　　“几年前大学毕业，自己跑到南方特区来，幼稚得以为遍地黄金，结果找不到工作，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泡网吧。上网交友认识了英总，他那时候开间贸易公司，主要卖小型电焊机。他收留了我，一直干到现在。”
　　“一部现代传奇。”我说。
　　“怎么，你不信？”她把头稍稍一歪，漂亮的眼睛望实我。

　　“不，我也喜欢上网。”我连忙解释。
　　日期：2019-06-24 14:49:32
　　“其实那时英总是在网上招工。他出了两道考题。一道是‘如果你生活无着，会不会铤而走险报复社会？’第二题是‘一男一女恩爱有加，走在街上当然是十指相扣，那么，五十指相扣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答的？”
　　“我说，好的社会不应当让勤劳的百姓生活无着。如果是没有法治，没有民主，没有自由群魔乱舞的混账社会，那么，百姓们‘寻死不如闯祸’！”
　　“好，闯祸也要牢记替天行道！第二题呢？”
　　“五对男女。除法谁不会？”
　　“中规中矩，情商不够。”
　　“英总也是这么评价的。他说，‘做生意的人也需要丰富的情感和想象力。你太冷静了。要是答‘幻想自己浑身长手，像千手观音，同爱人手手相扣，紧密相拥’多好！’”叶羽有点害羞地说。

　　“那还是‘五对男女’比较准确。见工的考试题，又不是梦玄幻想，可以海阔天空随便发挥。我倒认为做生意的人还是务实为好。”我宽解叶羽，“现代科技能让根本没见过面的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是也有人说，根本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可聊的？”
　　日期：2019-06-24 14:53:59
　　“我有个原则，网聊就不要约见面。其实同不认识的人倒敢讲心里话。因为你和他没有利益冲突，又不用担心他会害你，骗你。他出的主意也许更加客观可行。”
　　“你这看法挺特别，我有同感。这年头有些人专门‘杀熟’，越熟悉的朋友下手越狠。嘴上‘为朋友两肋插刀’当歌唱，实际连大头针都插不进，弄不好还‘插朋友两刀’！‘老乡见老乡”，不是“两眼泪汪汪”，而是“背后打一枪’。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真可怕！”我感叹一番，觉得一下同叶羽拉近了距离。又问：“叶小姐网名是不是时下最时髦的，比如‘轻舞飞扬’，‘商海丽鲸’什么的？”

　　叶羽笑了，“我可没那么矫情作状。普通得很，就叫‘一叶片羽’。这网名很不起眼吧？”
　　我心中突然一惊，口里应着，“好清雅！”心里却想，“不会这么巧吧？”因为这段时间正有一个网名叫“一叶片羽”的人同我聊得挺熟络。我只知对方是个女的，字里行间感觉着年纪不大，很聪明。目前我们双方都坚守着事先讲好的只“斋聊”和“干聊”的规矩，而且事先定规矩，谁主动要求对方透露详细个人信息，另一方可以即刻删除一切联系方法。这是对方主动提出的，我立马同意了。我想，也许对方确有不方便透露私人信息的原因，只要双方聊得投机，又何必要马上知道对方是谁呢？所以，我们尽管聊得开心，却从不要求对方报电话号码和开通视屏，更不会提出见面之类的要求……

　　日期：2019-06-24 14:55:10

　　叶羽大概注意到我的表情，也赶忙问，“那么巧？我们不会正好是网友吧？”
　　我顿时明白自己失态，连忙笑笑掩饰自己说，“没那么荣幸。不过以后有机会希望同叶小姐在网上多多切磋。”
　　“吓我一跳。”叶羽长舒一口气，“好啊，你在MSN和雅虎通加我就是。”
　　“听不懂你们这些黑话。”陈杰插口，又问，“你们公司用大学毕业生做礼仪小姐?”他觉得奇怪。

　　“不是，”叶羽笑了，她笑得很沉静，嘴角弯弯。我觉得很耐看，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笑容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我是地区业务主任，负责你们广州地区的进货业务。”叶羽说，“你们喜越公司总代理的淑女牌女皮鞋、青牛牌男士化妆品系列和热心牌微波炉，我们觉得能在B市和周边一些地区打开销路，想同你们合作，所以请你们来参加洽谈会。开会人手紧，我们业务人员当然都要临时帮忙搞接待。”
　　日期：2019-06-24 14:56:07
　　“不知你们想用什么条件合作呢?”陈杰忙问。
　　“哦，陈先生不要心急，罗主任不是讲了，今天只是游览和休息，不好谈生意的。”

　　“好，好。”陈杰口里答应着，过一会却对我耳语，“丢那妈，这条靓女！她现在不谈，等阵我们吃了她的，喝了她的，如果再同她有点那个“暧昧”，谈起合同条件来不得逼得我们跳楼!”
　　（四）
　　在大巴士车上，罗副主任就已经宣布，到了金银滩都得下海游泳。“你们不要以为我要拉你们下水，到了那里你们会抑止不住到大海里去冲一冲浪的欲望，今天不在金银滩游游水，晒晒太阳，享受一下大自然的风光，松弛一下你们被繁忙的生意搞得发胀的头脑，你们会后悔。日后，你们会埋怨我，这个老罗，连这点服务和宣传工作都做不好!”
　　日期：2019-06-24 14:57:04
　　他的话鼓动了大家的情绪，陈杰和另外几个调皮鬼带头鼓掌，又故意喊，“没带游泳裤!”“如果有‘陪游女郎’找我们拉生意应该怎么对付?”
　　话音未落，叶小姐递给陈杰和我一人一个印着英鹏集团企标的塑料口袋，里面有一条游泳裤，一条大浴巾和一双泡沫塑料拖鞋。陈杰的游泳裤是大号，我的是中号。陈杰直嘟囔， “丢那妈，接待工作做得真细致，连我的屁股都调查过了。”
　　罗副主任满面严肃大声回答，“我们已经考虑到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已经为大家准备了游泳的衣装。至于‘陪游女郎’，市政府坚决‘扫黄’，希望各位代表多多支持!”
　　宾主一起热烈鼓掌。

　　日期：2019-06-24 15:22:59
　　大巴车很快向海滨开去。我乘机对陈杰细细声地讲罗副主任的故事。
　　“这位罗副主任原来在广州，是广东金融财政学院的经济学副教授。平时常在报刊杂志写经济评论和介绍股市股票的文章，他还是上市公司深圳发达银行的独立董事。
　　“有段时间深圳发达银行的股票大起大落，社会与论和有关部门都怀疑有人操纵股票。
　　“这在那会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是有好几个有名的经济学家评论当时中国股市时，把股市比做“赌场”，批评有人专门“偷看”别人的牌吗？打听消息，泄露机密就是‘偷看别人的牌’，就是为了操纵股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