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怔忪，他说再也不见面，再也不要找他。她怔怔地点头，表情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抬起眸子，真心地道谢：“谢谢你之前帮助我的一切，也谢谢你不追究谭云飞，我不会再找你，永远不会！”
　　他突然笑了，“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或许转角，就会再遇，那时，你求我，我也未必帮你，到时候别说我无情！”
　　“不会！”她坚定地道。
　　他再度笑笑，从皮夹里抽出一千块钱，丢在桌上。“这是你帮我打扫我公寓的工资，还有伙食费，我们互不相欠了！”
　　他说的很是潇洒，说完，打开门就走了，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她的住处，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燕涵一个人怔在屋子里，久久没有回神。

　　裴东宸果然说话算话，再也没来找过她。
　　时间飞快的划过，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十一月，她没再见过裴东宸一面，一个多月了，她老老实实的在信/访/局上班，兢兢业业，只希望保住自己的饭碗。
　　秦蝌长对她依然是那样的客气，甚至是过分客气。
　　不忙的时候，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窗外的天空，楼下的树荫，楼下院子里那一排银杏树的枝叶把阳光的余光切割，映在草坪上，一片斑驳，她觉得她的心也似被树叶切割，零零碎碎再也无法拼凑，总是身处悲哀里，没有了力气也没有了动力，似乎，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路伟找过她好几次，偶尔一起坐坐，喝杯咖啡，她都是心不在焉，后来，路伟突然消失了，电话无人接听，她打过几次电话，都没联系到人。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她一个人去逛超市，迎面遇上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高大，女孩娇俏，只是那男人和女人让燕涵瞬间白了一张脸。
　　他们居然是谭云飞和燕露。
　　三个人一下子相遇在超市，燕露看到燕涵的刹那，也是一脸的惨白。
　　谭云飞先是有点尴尬，继而扬起下巴冷哼一声。
　　而燕涵突然明白了什么，注视着燕露挽着谭云飞的胳膊的手，他们，那么亲密，而那条胳膊，她曾经也这样亲密的挽着过。
　　燕露一看到燕涵，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即松开谭云飞的胳膊，小声看了一眼燕涵，低声唤道：“姐！”
　　谭云飞倒是很大方，也不在意，捉住燕露的小手走过来，笑着打招呼：“涵涵，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气色不好啊，瘦了？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好吗？”
　　“谭云飞，你混蛋！”燕涵突然尖锐的指控。
　　超市里人一下子把视线都投射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热闹。
　　三人都很尴尬，燕涵反应过来，脸蓦地一红，她怎么可以为了这种人失去理智，她只是太震惊燕露跟谭云飞在一起了，而且还那么亲密的样子。
　　那个孩子？！
　　燕涵一下子想起燕露流掉的那个孩子，她一下白了脸，冲过去，拉住燕露就往外走。
　　“姐！”燕露后退着，“姐，你别拉我！”
　　“既然碰上了，不如去外面说清楚吧！”谭云飞也不避讳，径直朝超市门口走去。
　　三人很快来到超市外，找了个休息茶座，坐下来。

　　燕露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燕涵望着谭云飞，开门见山：“谭云飞，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恶心？”谭云飞挑挑眉反问。
　　燕涵真没想到谭云飞这么无耻，看着他这嘴脸，她真的想吐，站起来拉着燕露：“露儿，跟我回去，这个男人很无耻！”

　　“姐！姐，我不要！”燕露摇着头，挣脱开燕涵，“你跟谭大哥已经分手了，你不要管我的事了，我想跟他在一起！”
　　“露儿，你——”燕涵气急，怎么也没想到露儿会喜欢谭云飞。
　　“燕涵，这是我跟露儿的事，你管的太多了，再说燕露现在已经十九岁了，成年人了！”
　　“你真是无耻！”燕涵气的真想骂他，可是看着燕露那死活不要走得样子，更想骂燕露。“燕露，你跟我回去，听到没有？”
　　“不！姐，我不要！”燕露摇头，哭着道：“我要跟谭大哥在一起，姐，你成全我吧，我爱他，爱了很久很久了！”
　　“你——”

　　“姐，我怀的那个孩子是他的。我以为你们要结婚，我打算死也不说祝福你们的，可是你们没有结婚，谭大哥现在要跟我在一起，求你成全我吧！”
　　嗡得一声，燕涵如遭惊天霹雳，一下子踉跄着坐在椅子上，颤抖着唇指着谭云飞问燕露：“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
　　“姐，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可是爱无错啊，我爱谭大哥！”燕露唯唯诺诺的哭着喊。
　　“我知道了！”燕涵冷冷一笑。“谭云飞，你真的不是人！你连我妹妹这样的小女孩都骗，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真恨自己到今天才看清楚你，谭云飞，你畜生！”
　　谭云飞却冷笑。“燕涵，你就不要破坏我和露儿的幸福了，我现在爱的是她，我要跟她在一起，无论我做了什么，露儿都喜欢！对不对，露儿？”
　　正哭着的燕露突然抬起头来，挂着泪珠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而羞涩的笑容，像开在雨后的小花，那样璀璨，那样夺目，那是沐浴在爱情里的小女孩才有的羞涩笑容。
　　“嗯！谭大哥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因为我爱谭大哥。姐姐，你也听到了，谭大哥他也爱我，你们都是过去式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燕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公寓的，她只觉得一切像是一场噩梦，浑身冰凉，好似坠入冰窖。
　　耳边依稀飘过燕露的声音：“姐，我要跟谭大哥在一起！我不读书了，谭大哥他喜欢家庭主妇，我要为他洗衣做饭，一辈子支持他的工作！”
　　燕涵当时傻了，才知道她是从学校旷课跑出来的，她才十九岁，一头扎进爱情的漩涡出不来了，可是那个男人是谭云飞，她怎么就没发现每次回家时，燕露都会缠着谭云飞问着问那时那种娇羞是喜欢呢？

　　是她自己太麻木，还是谭云飞太龌龊，燕露太单纯？
　　拧开水，燕涵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毛巾浸在水里，拧干，覆在脸上。
　　当毛巾盖住脸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眼泪滑出来，心中的委屈如江河决堤，再也忍不住，埋在毛巾里，呜呜恸哭……
　　越哭，心里越难受，丝毫没有那种宣泄的舒畅感，而是憋闷到了极点。
　　又拧了几次毛巾，将脸擦干净，双目依旧缓缓有泪流。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悲凉从眼角滑落，谭云飞他不只是毁了自己，还毁了燕露啊！
　　妈妈怎么办？妈妈现在还不知道燕露逃学跟谭云飞住在一起的事情，她又该如何跟妈妈说？
　　还没想好怎么跟妈妈说，妈妈的电话打来了。“涵涵，露儿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她逃课了，她是不是去了你那里？”
　　燕涵一呆，怕妈妈生气，立刻帮着掩饰：“妈，露儿心情不好，她是在我这里，我开导一下，立刻让她会学校，你不用担心！”
　　“涵涵，你让那死丫头听电话！”
　　“妈妈，她刚才睡着了，您不要生气了，我让她醒了给你打电话！”

　　“涵涵，妈妈是不是造孽了，根本就不该再婚？”
　　“妈妈——”燕涵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却还要隐忍着安慰妈妈：“妈妈，露儿她还小，没事的，我开导她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