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韩枫瞄了一眼，尔后微笑道，“我在学校参加过即时演讲赛，这些问题都是我身边发生的，不用准备。”
　　好自信。何苗有些疑惑，“你在京城大学？”她思维反应不慢。
　　“下半年我会考到这里啦。”

　　“呵呵，挺自信的，那提前祝你金榜题名！”
　　“谢谢！”韩枫笑着握手。
　　旁边玲花只微微笑，不说话，最喜欢看的是他这般自信的模样，小时候算捅了蜂窝也自信的不会被蜇，满头包也喊不疼。
　　五分钟采访，韩枫对着镜头把玲花说的苦升华了十倍。没有提贩子的事情，细说了草原的淳朴不易，老守家园活不下去，才来首都讨口饭吃，没办法得自寻活路，几个特写镜头，几个舅舅、张全友等苍灰的脸，粗灰的大手，特别是纯净到空洞的眼神儿，韩枫看着都心酸。
　　“对了，你表姐条件很好，不去学声乐太可惜了，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民歌老师，还是从呼市来的，我想推荐她去学歌怎么样？”何苗不用看都知道，这里所有人都是这个小伙子做主，别人连话都不接。
　　“可以！那太谢谢何记者了！我也想着表姐能像德德玛阿尼娅一样，成为草原最好听的百灵鸟！”韩枫想着车有一件东西较合适送给她，“何记者你等会儿啊。”
　　半分钟后回来，手多了一套手工打成，约一米长半米宽的薄挂毯，何记者推辞半天，看韩枫有点急了想想少数民族的人民可能这个礼节，不收真的会影响团结，再三道谢的收下了。
　　“嗯，我把我的电话写给你。”何苗看着两个双眼里充满了希望、期望的少年，拍拍韩枫的肩膀，“放心吧，你们的事今晚能新闻，明天我再给晨报写一篇报道，牧民真是太苦啦。”目光的尽头是两个孩子朴素的衣装，还有三个大人已经湿透了的自制翻毛靴子。
　　目送热情的何记者离开，韩枫站在原地想了一分钟。
　　赌一把。
　　人生如戏，人生如牌局，不可能算计万全再有所行动，一切事情都得在行动不断的解决各种问题。
　　这一下午的局，四个A和王炸已经全扔了出去，至于有没有四个2，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手里已经没牌了。
　　再玩？
　　是另一局了。
　　韩枫来到五十米的外的公用电话亭。
　　没顾和杨爷说两句，点点头，呼叫了四声——通了。
　　“喂，是山海舅舅吗？”电话通了的瞬间，韩枫淡定下来。
　　付山海等的起了一嘴的泡。
　　嚼大把的砖菜沫子都没什么味道，大半天下来一口水没喝。

　　韩枫是他的救命稻草，没有别的办法啦，他甚至臆测韩枫一定认得某个大官的儿子，不然三车近万斤的肉，他怎么可能处理掉……希望对方能吃下，哪怕一块钱，也能解了时下的燃眉之急。
　　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一定要在春节前为牧民做点事的付山海甚至已经下了令，距离最近的一个噶查五百只羊屠宰完毕，都是按五斤十斤切秤，装好了编织袋子，车子加了油，司机选了认路的本家兄弟，他有一种直觉——那小子有当年白家阿爸的门风，雷厉风行、果敢过人，才十八敢动万块钱的买卖，是个干大事的料。
　　可是，等信真焦心啊！
　　午，没有。
　　午，仍然没有。
　　下午，付山海已经不敢在屋子里坐着了——他想要的是牧民们换换新衣，换点粮钱菜钱也吃顿稀罕的饺子。
　　付山海急的甚至来回的走的时候，会不时的拿拿电话，怀疑它是不是坏了。
　　下午四点十分。
　　响了！
　　平息了三口气后才敢接起来——是那个略有些稚气，却自己还要深沉的声音。
　　“小枫，你说。”
　　“明天午不能迟于12点，最少三车肉进京。不，越多越好！京城一旦吞不下，我去津城！去唐城！”

　　“记住，在所有车顶厢拉起红条布，写：北蒙省特供京城人民放心肉。”
　　“把真牧民、懂汉语、长相好点、又不能太实在的汉子和姑娘，给我带过五十对来！坐火车！”
　　“这趟活，让我姨父负责吧。记个电话号码，和地址。”
　　一句句的飞速的记着，付山海的心越来越惊！
　　手都在哆嗦！
　　这是什么情况？
　　和想像的不太一样啊？
　　可是他没有打断韩枫，更没有怀疑。

　　蒙族人之间最重承诺。
　　甚至在这一瞬间都想过，一旦小枫失败，他辞职的后事。
　　走神了一瞬间，立马接着记。
　　一直到韩枫又重复了一遍，他知道，这简直是命令，可是身体像燃烧起的篝火一样，兴奋的停不下来了！
　　“放心吧，我全部照办！三车已经备好，这出发，剩下的连夜备肉，备好三车走！”
　　“好。”韩枫平宁的挂了电话。
　　付山海在这边举着的手哆嗦了一分钟，尔后怒吼一声，“从乡长到办事员都给我出来，干活啦！”
　　打完电话，天空也晴了，韩枫要了一瓶汽水，一饮而尽。
　　杨爷推了推小眼镜，笑眯眯的举起了大拇指，“小子，能！我和你这岁数的时候还顶着高粱花子轮镰刀呢！”
　　韩枫完全放松下来，笑笑，“杨爷爷，帮我煮方便面，按盆算哈，我家里人都是大肚汉，姑娘也不少吃的！”
　　“那挂面划算吧？”
　　“方便面吧，康师傅红烧的那一种！”
　　“哈，那一袋可只你一斤肉便宜五毛！”杨爷说着，笑着，开始去备料了。他这个棚室里，甚至还有小桌，啤酒。
　　“对了，酒要不？”
　　已经饿透气了的三舅白勇，一直在静静看着发生的这一切。他不善言，可看外甥的来回调度，和眼前总是不见少的队伍，不断见少的羊肉，他突然想到，小枫回嘎查前怕是已经盘算好了这么干——这一步一步的算计，算他这个当过兵见过世面的舅舅也自问不如，那个付山海也得差个档次。
　　和他同样想法的都在忙着卖肉，收钱，准备袋子，帮人家拿好，说着体已心窝子的感谢话儿送走。杨爷和小枫端了两大盆加了鸡蛋的方便面，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认得的……先是小心的细吮，随后大口大口的吞，白海军这高大壮要再不吃点儿估计得摔那去，拿了只大海碗直接向嘴巴里倒！

　　玲花和乌日娜两个姑娘完全没有城里人那么斯，两只大海碗不落后的风卷残云，只是用筷子不太习惯着，干脆用卷的法子然后再咬断了吃。
　　默默的，围着的还在等着买肉的人，有老大妈转过身去默默的擦眼泪。
　　“来来，酒来啦！”
　　一大盆很快完了，抬出来的是另一大盆。
　　一箱子大白棒子的牛二，几个汉子疑惑的先看了看，随后每人起开一棒子，对着嘴巴，咕咚、咕咚一口气儿扬完！
　　旁边去而复返，把韩华的曹哥在前，许哥在后，接着是几十号黄牛党，还有侧后边已经退到一边打过头阵的金所的人看到这一幕，瞪着眼站了起来，围过来。
　　因为，那个一身灰素袍装的高个好看是韩枫表姐的女子也开了一棒子！
　　韩华看的是弟弟，之前他不在，听说弟弟竟然开地摊卖三车肉当即急了，匆匆来到发现那队伍竟排了三大圈儿都到了动物园门口？走近了一看，一台车厢已经放空了！
　　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