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我没骗你，我是认真的。”
　　“你！”大姨白玉霜的眼神已经很不善，“你？还是算了吧，你家的条件还用说吗？还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大姨爱财爱美，终于韩枫有了个直观的感知！
　　被埋汰了，因这家里穷啊，一直瞧不起，换以前这都习惯了。现在，韩枫却哪里会理会这种没意义的话？
　　“大姨，听外甥的话，这门子亲你们还是了了吧，我负不负得起责任，不是用嘴来说的。而你们要是做错了这事儿，不但会失去一个好女儿——还会失去的更多！”
　　韩枫冷笑了一下，看向大姨夫。
　　“什么？”
　　王长顺突然感觉这个外甥像换了人，竟然不急不燥的说话，听起来不一样啊？

　　娜仁花其实在几个月前拒绝，可是她除了直直的脾气和准备鱼死破，没有别的办法。可她真不想阿妈为难。现在小枫来了，他最能说，攥着他的手臂，听他的话。
　　“这还用说吗？姨夫，你是国家干部，学没学过婚姻法？”
　　“学过。”王长顺心说，还真没学过，只听过这个法名。
　　“那你知不知道我姐已经十八周岁，不是小孩子，在婚姻大事是受妇女权益保护法保护的，任何人不能强加干涉，也是常说的婚姻自由，你们做家长的可以过问却不能干涉。”
　　“还有这条？可我是她的阿爸，算是后爸，可我没有慢待她，没有！你看你姐的屋子，自行车，还有学——可她愿在山坡放羊！”

　　“我……”
　　娜仁花要说话，却被韩枫掐了一下。好立即闭了嘴。
　　“姨夫，我们当儿女的当然知道你为我们好啊——这个，我姐也会领情的。不过，你可是国家干部，是水务局正式在编制内的副科长，当过水站的站长，在丹镇这一片，那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可万一你因为违反了婚姻法，被你单位领导、法院的人知道，你强迫女儿嫁人，嫁的还是未来领导的儿子……试问，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县城里，你还有脸见人吗？”
　　“可是？”
　　王长顺摇摇头，这七八年来，他自认对这个继父关照有加，甚至小女儿都要好，可是一直她都不领情。
　　“玲花，我真是为你好！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你不考学，这么大的姑娘也不能总在村里放羊，付书记家的儿子不错巴特尔，对了，他的学名叫付英华——也是一表人材，他爸已经安排他在县食品公司班，是正式编制，吃国营粮的人，嫁过去又体现又不缺钱你不亏。这个事情，这么定了！”
　　王长顺说着说着，似乎脑袋一下子灵光起来，突然大声的喊着说。王长顺不傻，他突然感觉自己竟然被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子给控制了思路！
　　什么法不法的，吓我！
　　被你吓住，我这几十年的盐不白吃了？
　　突然间的转变，娜仁花本以为后爸要被说服了，心里渐渐的放松下来，未料突然间，王长顺又翻了瓶子！
　　想说话，又被掐了一下后腰的肉肉，再忍下来，看了看身边的弟弟，紧张的胸脯起伏很大，她已经崩到了极致！

　　白玉霜刚才也听怕了——真要是违法，会不会进斑房？那……怎么办？
　　王长顺冷笑一声，“大外甥！你挺能啊，什么法不法的，差点儿被你带沟里去！娶妻嫁女，这是家事，你啊，挺能忽悠，可骗不了我！”
　　韩枫早有所备，看着王长顺色厉内忍的样子，之前在张全友运输公司旁边的小卖部里准备的纸都不忍心掏出来，不过这是你自找没脸，那怪不得你外甥了！
　　韩枫也是顺着嘴说着说着，这话题跑到羊肉的事来了。
　　“这个——怎么了？”韩枫问道。
　　王长顺向韩枫跟前移了两屁股远。
　　似乎被怼的事已经消失了一样。
　　坐到了韩枫身边，低声说道，“现在各个苏木羊满为患，过了冬都存在草料缺少的大问题，节前不处理一批，节后是扔大沟里活埋的货，越喂越赔钱，吃不了卖不了。当然，这说的是气话，实际是收羊肉的心太黑，压价压的死。到开春，八毛算赔死也得卖。”
　　韩枫心暗笑，心说这个大姨父还真道，这脑子也不是白给的，反应真快！
　　“大姨父，说实在的，我出货渠道没问题，只是我本钱这次只带回来两万，五百只那都得欠着我舅舅他们的钱——”
　　“你是说，你京城有朋友，能卖出去对不对？没本钱拿的更多对不对？那——不是问题！”王长顺本不笨，不再纠结于面子之后，智商恢复了正常。
　　韩枫点点头，大姨父自行脑补的不错。

　　“我去和付书记他们说，由苏木担保，从各个噶查每户都收一些，我大概的算过，灯笼苏木十二个畜牧点，大概有七万多只羊，只要能出栏三万只，按今年高品成羊黑头的140斤出80斤，等120斤出60算计，21万斤纯肉只要能卖出去，付书记的压力没了！”
　　“多，多少！”韩枫吓了一跳。
　　“三万头，21万斤纯肉，不算杂碎骨头和皮毛。”
　　我的天，我算错了吗？
　　“姨父，你是说今年这成羊每头——能出七八十斤肉！”
　　“对啊！你不知道？”
　　王长顺疑惑的看向韩枫，“今天水草好，羊肥着呢！”
　　“坏了坏了，我是按出四十斤，并杂货骨头全拉走计划了三台车，五百只羊的肉怕是要冒尖了！”
　　王长顺一听——这事八九不离十啊，别看外甥小，可这手笔不小！

　　“啥车？”
　　“141。”
　　“那还成。是找的张全友吧。”
　　王长顺脑子顺络了过来，看着怼鼓自己半天的外甥也没那么难受，突然间有这么一个机会，他的脑子已经把嫁女儿的事扔门后去了。而且，王长顺非常了解付山海，那人一直都以政绩第一，要不是正好付英华喜欢娜仁花不行不行的，王长顺也不能如此操办，毕竟传闻人大换届付山海接任副县长已经板钉钉。
　　“是张叔，对了，旗运输公司对外承包了？”
　　“嗯，县镇企业改革，他们是试点。对啊，运输的事找他！”王长顺也在盘算。
　　天大的馅饼！
　　可是，有没有肚子吃下去呢？
　　算算距离过年还有十一天……风险够大。
　　三万只羊——整整翻了三十多倍的量，二十多万斤肉，万一张北那边屯货的动手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是不是有点儿大啊？有几个可能的办法可以一试……老人有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前生是因为缩手缩脚，想到的不干，能干的不干，一错过再错过的，现在突然掉个馅饼下来，吃它最多不消化胀肚皮，反正现在光棍一条……干不干？
　　干！
　　韩枫用了五秒钟决定下来。

　　王长顺像打了鸡血，“小枫，姨父和你说话呢！”
　　“啊。”
　　韩枫眨了下眼，“这，真的有点多啊，我也不知道我那边的朋友吃不吃的下……而且这么多，足够对市场形成巨大的冲击，售价一定会降。”
　　“没事，牧民们的心理承受价是一块钱，如果想办法拉出去，一只羊给一百块也有人认。落下八十来没人理你，这个你姨父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