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早,吃过早饭,夏荻在卧室收拾,张恒坐在餐桌边收听电台。
昨晚八点,牛奶公司特邀会德丰主席马登,和记主席祁德尊,由罗富齐公司出面举行记者招待会,代表牛奶公司董事局公开提出反对收购的三大理由:
置地股息太低;置地盈利太低;牛奶信誉卓著,实力雄厚,能够保障股东的长远利益。
看来斗争即将进入白热化,如果记忆没错,这一两天内,牛奶公司股价会到达历史最高点,今天要提醒诺顿夫人,务必保持同股票经纪人之间沟通渠道的顺畅。
在他沉思时,有人敲门,此时才四点半,这么大清早会是谁呢?
张恒满腹疑惑,小心打开一道门缝,诺顿夫人神情不豫站在门口,旁边是一个矮胖鬼佬。
“夫人,你好,请进。”张恒把门完全打开,笑着招呼她,目光却看向那个男人。
“这是我先生,他有事找你。”诺顿夫人气呼呼说完,朝椅子一座,双眼一闭。
张恒心暗暗替她不值,脸却堆着笑容,“诺顿先生,您好,请进,次报摊的事情还没有登门感谢您,真是不好意思。”
夏荻出来,送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是张恒喜欢喝的雀巢速溶,最近刚买。
诺顿喝了口咖啡,眉头皱起,见张恒正观察自己,笑着说:“小恒啊,我今天来,是想请求你把你的1万股牛奶股票转让给我。”
“这个,您为何不在交易所购买呢?”张恒瞄了眼诺顿夫人,她却闭着眼,毫无表示。
“你别埋怨我夫人,都是我的主意。”诺顿笑着解释,“是这样的,首先交易所里一时找不到1万股的卖单,即使有也轮不到我吃进。”
他说的是实情,现在的股票交易采用人工报单,没有时间优先权力,同等的出价,看股票经纪人的交易偏好,自然是背景雄厚的买主更受欢迎。
“其次呢,我一时也筹措不了这么多资金,所以......”
诺顿竟然想从张恒这边借股,然后等置地换股到位,卖出股票获利后再把股金还给他。
如果不是知道换股是个巨坑,看在他们夫妇对自己照顾的情面,张恒倒是不介意答应此事,然而现在嘛,只能委婉地对他说抱歉了。
“诺顿先生,您和夫人对我的照顾,我铭记在心,也会找机会回报。”理了理思路,张恒慢条斯理说道。
“可我不建议您参与置地的换股计划,我觉得那很不牢靠,风险极大。因此,我的股票可以转让给您,可必须支付现金,您应该了解,这并不是我的钱。”
诺顿夫人忽然睁开眼,深深看了张恒一眼,然后又马闭。
诺顿脸阴霾笼罩,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我今天会想办法筹钱,不知道你准备以什么价格出售?”
“昨天收盘价218.33元,如果今天收盘前能够完成交易的话,我愿意以260元的价格转让给您。”张恒盘算了下,报了个数字,那样自己会少赚些,可总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什么?”诺顿目瞪口呆,随即露出怒色,“你是在戏弄我吗?”
“您曾经帮助过我,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张恒诚恳地说,打开收音机,“今天牛奶公司很可能会有新的公告,我们一起听下。”
“本台最新消息,今晨3点,牛奶公司向各大媒体转发最新通告,宣布进行拆股计划,具体方案为......同时宣布本年度预计每股派息增幅达67%。”
他们很快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牛奶公司的重磅反击方案,一股拆五股,拆后再送股,每股送一股红股,相当于原来每股变成十股新股。
后世股市玩烂了的这套招数,在1972年的香江却还是时鲜货,可以称得超级大利好。
诺顿傻了眼,这个消息出来,昨天收盘218元的股价,今天涨到260元的可能性太大了,他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孩子,眼光怎么这么毒辣,难道还真的是神迹不成?
他还是无法相信。
“诺顿先生,相信我,我不会害你。”诺顿悻悻起身准备告辞,张恒还是尽可能地劝说道,“我不建议您再去筹款购入这支股票,相反,我建议您在280元左右清仓,今明两天很有可能达到这个价位,您的成本低于200元,如此短短几天,利润也算丰厚了。”
“我觉得小恒说得很有道理,用他们的话讲,落袋为安吧。”诺顿夫人睁开眼,满是期盼地看着丈夫。
诺顿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扭头走。
“小恒,抱歉,等会我来找你。”诺顿夫人铁青着脸,噔噔踩着高跟鞋,追了去。
两人在楼下的争执声隐隐传来,张恒叹了口气,这下把人给得罪惨了。
还有,如果以后亏了本,诺顿还不把自己恨死,即使不针对自己,很可能也会牵连到诺顿夫人。
直到坐到报摊,张恒仍然一筹莫展。
“小恒,今天很抱歉,他非要来找你,怎么劝都不听。”半个小时后,诺顿夫人来到报摊,再次向他道歉。
见她脸色苍白,张恒小声道:“我没事,你脸色不好,要不,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是被他气的,今天很关键,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她摆摆手,拿了椅子在旁边坐下。
“诺顿先生准备怎么做?”张恒小心问道。
“他想去做孖展,买入更多的股票。”诺顿夫人低声说道,目光无神地看着马路三三两两的行人。
“孖展?”张恒疑惑道。
“噢,你应该不知道,是Margin,一种杠杆融资方式,目前基本只对拥有稳定工作的英国公民提供这项服务,从两倍到最高二十倍都有,视客户经济情况而定。”
原来此时香江已经有证券杠杆交易了啊,张恒大吃一惊,这一点他前世倒是真没注意到。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通过诺顿夫人申请孖展,一票赚他个盆满钵满。
随即,他的心被巨大的恐慌攥紧。
诺顿筹借了很多钱,孤掷一注,准备向交易所申请最高的九成孖展,也是说十倍杠杆。
张恒脸色难看,额汗水滚滚而下。
“小恒,你怎么了?”诺顿夫人目光转来,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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