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东北赌王、缅北毒枭、人贩夫妻、未成年杀人犯组了个饭局》
第7节

作者: 夜行者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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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叔对我不错,隔三差五会来小木屋找我喝酒,他是中国文化的深度爱好者,会背的古诗词比大部分中国人还多,我的古诗词都是中学课本上的,许多猜叔会背的,我听都没听过,
  他心目中最好的年代是坤沙执政的时候,提及坤沙,猜叔充满感情地回忆:军队纪律严明,社会充满秩序,百姓受到教化,无论军民每隔两三月总要进行一两次考试,考题是对坤沙生平的了解,以及知晓他为 角带来了哪些变化,那时人人都敬爱一个领袖,不像现在,军阀无秩序的混乱割据。
  尽管猜叔起初只是坤沙的俘虏,后来才转为坤沙手下的普通一兵,很可能并不能和这位“伟大领导人”进行足够深刻而亲密的交流。
  猜叔最常找我做的事就是在缅甸炎热寂寞的空气里喝酒,聊***、古诗词、坤沙、他心目中过去的好日子和旧日荣光。
  我想,他对我和对其他手下有点不一样。
  有次,酒喝得正开心的时候,我问猜叔:你老婆呢?

  猜叔本来正在笑,突然一下子恢复平静,嘴角从弯曲变成直线。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猜叔的老婆很久以前就被仇家杀掉了,扔进了追夫河。
  不和我喝酒的日子里,猜叔最常做的事情是躺在家里的躺椅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偶尔也会去勐拉赌博,每次去赌场赢了钱,就会拿一些糖回来分给小孩子。
  猜叔的老婆以前很爱听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流行歌,他会叫人录成磁带。当猜叔躺在躺椅上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香港老歌的声音流过。
  日期:2018-09-04 22:04:01
  过了半个多月,等我路线熟悉的差不多了,猜叔特地请当地的头头脑脑吃了一顿饭,带我单独敬了一圈酒,混个熟脸,我也算进入这个“圈子”了,不再是 角菜鸟。
  偶尔送货的时候,经过村镇时会有老人妇女站在路中间,语言不通,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后来猜叔跟我说,给他们一些粮食就行了。
  从那以后,我出门送货都会提前在皮卡的后座上预备一些小包装的大米或者小桶食用油之类。

  我开始对这份工作满意,虽说是给毒贩送给养,但不直接和毒贩打交道,也接触不到丨毒丨品,就像普通的卡车司机一样,工资还挺高,半年下来,我存了小几十万。
  我至今还记得,在离开昆明去到打洛的汽车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姑娘,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圆圆的特别可爱,眼睛里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一路上时间很长,也很无聊,我和她攀谈起来,聊天中,她说自己是大学生,学的是金融管理,喜欢周杰伦,喜欢甜食,最怕狗和蛇,正在计划一场去全国各地的旅行计划。
  她问我:“你也是大学生么?”
  我故作沮丧地说道:“我连大学的校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日期:2018-09-04 22:05:22
  她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想安慰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悻悻地说:“其实没上过大学也挺好的,可以更早赚钱,真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啊?”
  我想了一下,回她:“喝酒算么?”
  她给了我一个白眼,又俏皮地笑出了声。

  她很兴奋地和我描述她的大学生活。比如,她们学校食堂的阿姨长得很漂亮,她们的宿管把想要混进来的男生赶出去,她们的政治课老师结婚十年还没有孩子……
  我根本不明白这些事到底哪里有趣,但她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那段旅途很长,在汽车的颠簸中,我很多记忆都缺失了。只依稀记得,她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你是去旅游吗?”
  我假装一个成熟男人的口吻,回答她:“工作。”
  如果不是接下来在缅甸发生的事情,我可能会一直在这里干下去。
  日期:2018-09-06 22:21:35
  我在 角待了一个多月,渐渐习惯上这里的生活:酸辣口的饮食、花裤衩的穿着和随处可以见到的缅甸人。
  “边水”的工作轻松赚钱又多,危险性看上去也不大。我闲暇时窝在房间里看电视,眼睛酸了就把钓竿伸出窗外钓鱼,日落后听河风吹过竹屋的声响,几乎找不到一丝不满意的地方,感觉自己来到了天堂。
  但随着我待的时间越长,接触到的人越多,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假象。 角秀美的风景下,掩盖的是无穷罪恶。
  在这里,可以看到手臂插着针管的吸丨毒丨客躺在街边,也可以看到拎着土枪的童兵上街买菜,浑身赤裸的老**蹲坐在店门口,街边的小贩用罂粟壳熬汤浇入鱼饭,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卖铺都可能是中缅偷渡的蛇头据点。
  日期:2018-09-07 15:50:03
  角的每个人,眼里似乎都有故事。
  我单独出门跑了几趟货,业务能力熟练后,猜叔对我逐渐信任起来,在一个周末的早上,他去赌坊玩的时候带上了我。
  “去哪一家玩?”我们去的地方是小勐拉,刚下车,猜叔就对我问道。
  我想了一下,“找家中国人开的就行。”
  猜叔听完笑出声,告诉我小勐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赌坊都是中国人开的,想找一家缅甸人开的才不容易。
  角和澳门的赌坊没有太大区别,都是采取外包制:一个赌坊划分成若干个赌厅,每个厅出租给不同的老板。
  因为承包老板大部分是一个省市的地头蛇,带来的客人自然也多是相同地方的熟人,所以会出现一个厅都说福建话或者广东话的现象。
  两地赌坊的具体玩法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可能是 角更加赤裸和暴力,对赌客所需的服务满足程度更高。
  只要有钱,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考虑法律和道德,慕名而来的赌客又管这叫“黑场”。

  我那天玩的是百家乐,上台后手气一直不好,买龙龙断,吃跳跳连,就想去厕所洗掉晦气。
  等洗完手,站在旁边的侍应生递给我一条毛巾,我下意识说了声谢谢,侍应生立马开口问我,是不是来自浙江某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问他怎么知道的。
  “你和我一个朋友说话声音很像,”他揉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就这样,我们两个搭上话了。
  日期:2018-09-07 15:52:20
  侍应生叫张浩,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相比一般边境讨生活的年轻人白嫩些,个子不高,鼻尖的位置有块红斑。
  我们聊了一会,说着家乡和生活,张浩突然看着我说:“你不像是过来赌的人。”
  “为什么?”我问。
  “你对我说话太客气了。”张浩说着,脸上浮出笑容。
  他说来这儿的中国赌客都特别极端,赢钱后很大方,运气好的时候,一百块人民币随手就给你,可是一旦输钱,稍微一个招待不周,他就会扇你两耳光,像我这样平等和人说话的很少。
  张浩是云南西双版纳人,早年丧母,家里只有年迈的父亲和16岁的妹妹。父亲腰椎间盘突出做不了农活,妹妹天生双脚残疾,家庭的重担全压在张浩肩上,他很小就辍学进入工厂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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