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说,吊死的人最后看到谁,就会找谁索命。我不信,直到我12岁那年》
第27节

作者: 元気蛋包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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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甩袖抽二叔脸蛋,不满道:“老四老四,那是你四叔,嘴里放尊重点。”随后他目光黯然,显然被四爷爷的事戳中伤心处,最后他摆摆手,说道:“不提了不提了,提多了老子心里堵得慌,要是老四还活着,凭他那股机灵劲,小桃花前脚死,他后脚就能揪出凶手。”
  这可是陈家村最大的秘密,二叔想问个清楚,可爷爷不再回答,而是让我俩穿上另外两身戏服。

  一身轻飘飘的金色盔甲,是我的,二叔则穿一身古代官差的戏服,随后爷爷给我俩化妆,不是浅施粉黛,而是整个脸被油彩涂满。
  我也不知道自己扮了个啥玩意,整张脸都涂成红色,下巴粘了两缕长胡子,赤面髯须的模样却不是关公,因为额头还描了一个竖着的眼珠子,但也不是二郎神,因为二郎神用的是三尖两刃刀,而爷爷递给我一个不知材质的金锏,介乎木头与铁之间的分量,触手阴凉。
  二叔则扮了个更恶心的玩意,凶神恶煞,贱肉横生,穿着衙役的戏服,却像恶鬼多过官差。
  装扮完毕,爷爷大手一挥,雄纠纠气昂昂的姿态:“走,跟俺去牛池子,看俺把那吊死鬼抓来,搓圆了她再捏扁了她,好好露一手,叫你们知道谁他娘才是陈家村里的活神仙!”
  许多年前,十里八乡都知道陈家村有位姓何的活神仙。
  离陈家村十几里的山脚下有片柳树林子,林中有一片烂泥潭,早几年前村长领大伙挖泥建塘,想养点鱼给村里搞创收,可那鱼塘养啥死啥,连个泥鳅都养不活,村长只好放弃,又领人下网,想看看有没有幸存的鱼苗,能捞多少算多少。
  一捞捞出好几网鱼骨头,好像下面有个怪物把鱼肉啃了,村长不信邪,继续捞,水里捞完就挖淤泥,之后是挖出狗骨头,人骨头,最大的是一副牛骨头,这也是牛池子的由来。
  挖出牛骨头,陈老头怕了,赶忙制止,说是何道长以前也没发现这个邪门地方,鬼知道下面有啥怪物,保不齐又是日本鬼子搞得万人坑,如今村里没有何道长,能消停就消停吧,哪怕穷点,能活就够了。

  赵村长从谏如流,立刻告诉村里人,那池塘的水酸性很重,所以养不了东西,大家以后也别靠近。
  不过村里人都知道咋回事,暗地里骂他酸你娘了脚,养鱼之前专门到县里请人检测水质,都是正常的,邪门就邪门呗,陈家村人啥邪门事没见过。
  爷爷要去牛池子,我也没说啥,只是我们三个奇装异服,大半夜在田里鬼祟前行,我真怕被人逮住,一路忐忑。
  不到一小时才到柳树林,爷爷和二叔却像回了家那般闲庭信步,七拐八绕找到牛池子,这时我才发现,牛池子前的一片空地,原来盖房的地方,居然多了一座简陋的戏台。
  几块木板搭成个十几平米的小台子,连后台都没有,背后挂着一块破布算是大幕,又用篷布盖顶,最下等的草头班子都不会在这样的戏台上表演。
  “这几天俺和你二叔忙着搭戏台,就等小桃花五七。”
  二叔到那几件破屋拉了电,戏台上一盏灯泡亮起,爷爷在台子下拉出一个录音机和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他将镜子立在戏台一角,无比严肃,对我说道:“初一,一会爷爷开唱,你背对爷爷盯着这面镜子,爷爷唱啥都与你无关,但爷爷上吊之后你就盯紧了,千万注意,等那小桃花趴在爷爷背上,你就拿手中的金锏打她,明白不?”
  我问他:“你要上吊?”
  爷爷解释:“吊不死,这是爷爷的绝活儿,正好给你开眼界,千万记住喽,爷爷吊不死但小桃花会来勒爷爷的脖子,她出现的半盏茶时间若是没被你打掉,你就给爷爷收尸吧。”
  事关爷爷性命,我不敢马虎,郑重点头。
  他又对二叔道:“前几天吩咐的没忘吧?把俺押上来就到台下呆着,俺脱了衣服一甩头就放绳子,女鬼被初一打跑,你立刻把她拿了,出半点岔子,俺把你淹死在牛池子里。”
  二叔不敢还嘴,保证全力以赴。
  准备妥当,我站在戏台一角,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整个戏台的情况。
  爷爷按下录音机,与二叔退到台下,四下无声,万籁俱寂。
  不多时,笨重的录音器响了,那是偏僻又没有人烟的柳树林中,不该有的声音。
  “哐。”一声敲锣,紧接着缓慢的小点碎鼓声:“当……当……当……”
  从未听过的戏曲,就算听过也不知道是哪出。

  但这敲打声却让气氛变得极度压抑。
  二叔便在此时押着爷爷上台,爷爷肩膀上扛着一副押犯人的枷号,方形木板,中间钻出脑袋的古代刑具。
  到了戏台正中,二叔一脚踢在爷爷膝窝,爷爷跪下,二叔退下,将戏台交给那女装打扮的老头。
  爷爷呆滞的跪着,直到录音机放出的吹打声节奏加快,爷爷肩头轻颤,随着“哐嚓”一声大锣音,爷爷猛地仰头,仰天长啸状,嘴巴大张似乎在尖叫,可口中却没有传出声音,而他张嘴的同时,肩头枷号裂成两半,爷爷仿佛变得力大无穷,硬生生将木板挣开,碎出几米远。
  他依旧跪着,双手撑地,极为夸张的摇头,就好像伤心到极点要靠这种费力的动作来发泄。
  等发泄够了,爷爷起身,拿捏着身段在台上踱步,眼中带着悲戚,嘴巴张合不停,也不知在默念什么戏文,而他时不时做几个动作,一会捶胸顿足,一会掩面痛哭,光看他姿势也能明白,这是个受了冤屈的女人,被官差押解到此地,女人开始发疯了。
  正规的大戏桥段,一上来先亮相开腔,震住全场,然后解释自己的来历身世。
  等爷爷念叨完了,他软倒在地,埋头痛哭,录音机又放出一声声沉闷的鼓点,气氛沉重。
  而下一刻,我看到一根绳子正从房梁垂下,渐渐垂到爷爷头顶。
  爷爷站起,悲伤姿态,微微侧首,正好在镜中露出全脸,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我真把他看成个披头散发却掩不住秀丽容貌的美女,可定睛再看,虽然化了妆,却掩不住他的老脸皮。
  面目表情,爷爷再次张嘴,破天荒发出声音,自然是女声:“睡昏昏似妃葬坡平,血淋淋似妾堕楼高……舍着俺软丢答的魂灵没人招,银镜里朱霞残照,鸳枕上红泪春潮,恨在心苗,愁在眉梢,洗了胭脂,涴了鲛绡……”

  前两句阴仄仄,后几句却哀怨凄楚,而这后几句却让我一个恍惚愣神,感觉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根本不敢想,全神贯注盯着镜子,便见爷爷起身后,像条蛇那样原地扭了起来,整个人却越扭越小,本来就干瘪的身子变得更加瘦小,似乎还矮了几寸,挂着的腰带快滑到膝盖上了。
  就在我想不通咋回事时,那双层长裙滑落,爷爷的两条胳膊也从单衣领口钻了出来,单衣也落地。
  爷爷的身子露出来,皱巴巴的皮肉裹着骨头架子,像一具埋了几十年的干尸,这不是爷爷原本的身子,他确实变小了,好像骨头缩水,皮肉挤在一起,整个人缩了四分之一。
  而我满脸发麻,惊骇加惊喜,立刻联想到爷爷给我的半本古书。
  这一定是他说的柔功软骨,从三岁开始将骨头打断再接上,重复许多次,骨头会变软,除了这个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变小。
  衣服从他身上滑落,最后只剩肚兜和裤子,他忽然扭腰,向上一探,身子变回原来大小,也借着这股劲抓住空中的绳套,一条胳膊伸进去,小腰一拧,顺着劲在空中转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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