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场如何赚钱不用再提，给家家户户掏大粪则是重要来源，这些人大多都是掏粪工，他们的勺子长年累月的掏粪坑，上面裹了厚厚的一层污秽，反复干反复积累敲起来邦邦硬，应该就是这些勺子把刚才常生制服的男子打的落荒而逃的。想起刚才男子身上的味道，以及自己抓着他的手，常生不禁觉得心中犯影。
　　为首那人看起来倒不像是掏粪的，他走过来抱拳拱手道：“敢问这位长官怎么称呼？”
　　“我叫常生，济南商埠丨警丨察署的，你是？”
　　那人笑了言道：“那是正好，在下梁有道，这人就是替曹警长抓的。”

　　“啊？这是什么人？”常生愣了，看了看匍匐在脚下已经不再挣扎抵抗的那人。
　　“天道教教徒，跟那连环杀人案有关的教徒。”
　　日期：2018-06-09 03:44:54
　　常生来劲儿了，他不敢让梁有道他们押回去，怕出了什么岔子，亲自把枪弄好如临大敌的把人押送回商埠丨警丨察署。于是乎街面上出现了这么一副颇为搞笑的场景，为首的是常生和梁有道，梁有道挽着袖子押着用借来的绳子五花大绑起来的教徒，而常生举着手枪神神经经的来回观瞧，大家纷纷躲闪，生怕那左右摇摆的枪口不慎走火砰个窟窿。当然躲闪的原因还不光是那把小撸子，而是后面同样耀武扬威且臭气熏天的掏粪大军。

　　总之就这样一帮汉子提着掏粪勺子跟着俩人到了丨警丨察署，跟梁有道简单一问后，常生就立刻跑去了丨警丨察厅。
　　“抓到了，人抓到了！”常生气喘吁吁的说道。
　　曹老烟笑道：“喝口水慢慢说。”说着曹老烟给常生递过去了一杯茶，那是孔云的只是孔云嫌茶叶孬没喝，现在他走了于是就给了常生。常生也顾不上水凉了，端起来猛饮一口说道：“是这么着，天道教那个拉粪的找到了，梁有道说前几天你就在寻此人，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所以.”
　　常生话还没说完曹老烟就一把夺过他的杯子，杯盖掉到桌上险些碎掉而那杯子里的茶水也晃洒出来弄得常生满手都是。曹老烟拉着常生奔出了丨警丨察厅，当然即便匆匆忙忙他也没忘了交代要严加看管黄亚明，并反复交代不可松刑不可放松，此人手上绝不止一条人命而且狡诈阴险活像只草原求生的孤狼。
　　日期：2018-06-09 04:05:14
　　到了丨警丨察署见到梁有道曹老烟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前几天曹老烟他们没从粪场抓人，而且是在梁有道求情后。这就是给足了梁有道面子，市面上混的都是互相给面儿。天道教若是自己作梁有道管不了，可事儿都引到粪行来了，他就不能不管了。
　　这不前几日他就找了济南府其他几个粪王，常言道断人财路等同于杀人父母。丨警丨察是不是要盯着粪行这条线索往下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生意也不好说，于是几个粪王决定联合起来搜上一番。
　　他们手下掏粪工很多，但先天具有三个优势。第一大粪起眼，别管是粪行的还是那个拉大粪的凶手，只要是跟大粪有关的都是引人注目的。且不说形象如何，就那味道都是让人为之侧目，故此纵然可能不会留心，但曾经见过的人肯定是有的。

　　第二所谓粪王就是掌控着根源地盘的头儿，而每条街归谁挖，哪几户谁来掏都是说好的，每个粪王的地盘都是其带着手下打出来的，还真发生过流血事件。掏粪工也要养家糊口，他们防着外人撬了他们的地盘，也特别警惕自己地盘上的有关粪的工作，哪怕有人拉了裤子，裤裆里有屎味儿他都得偷偷上下打量半天。
　　第三就是人脉广，说起这个外行人或许就笑了，一个掏大粪的人脉能广到哪儿去。别闹了，做买卖你最多就是谈生意，或者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人家掏大粪的呢？那得是背着木桶或者推着车去你家里掏大粪，中国人的家门哪里是这么好进的，非亲近的人不可进入，掏大粪的就能进去。就算是大户人家，也得是小马桶倒到大粪坑里，掏大粪的就是碰不见主人家也能认识个伙计门房啥的。
　　有些街道设有公厕，那也得对人家掏粪的客客气气的，起码地保不少打交道。别管是自家有厕所还是外面的茅坑，现如今粪王们划分完地盘后就与以前抢地盘的时候不一样了。你得求着人家掏，给钱自是不用说，逢年过节还得给个红包。否则稍微惹人家一个高兴不给你掏粪坑，到时候“黄金”漫出，排泄横流，恶臭难闻，苍蝇乱飞谁也受不了啊。
　　也有脾气梗的，非得自己弄，可光这一套工具你就不好处置，总不能用完了后，平时弄一套掏粪的工具放在家里吧。碍不碍事两说着，主要是臭啊。另外就算挖好了，那往哪儿去倒啊，倒附近公厕？地保肯定不愿意，你来上行，可不能这么大批的倒，而且惹恼了掏粪的连公厕也不掏了那找谁去。所以这些掏粪的想办大事儿或许有点难，但打听个人绝不是问题。
　　就这三点得天独厚的条件，又是寻得拉粪的车，结果众人齐发力没几日就扫听出来了四五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撬买卖的，当场被教训了一顿，剩下的皆有缘由，唯有一个不是拉粪的当时却被人看到赶着臭烘烘的粪车，不过就那一次也没人在意，要不是这次梁有道发话了谁也把他挖不出来。

　　日期：2018-06-09 04:05:32
　　总之梁有道就带着人堵上门去，还没问两句呢，那人就想跑。梁有道觉得反常必为妖，当即就想制服那人却遭到了强烈抵抗，众掏粪工粪勺子上下齐飞打的那人晕头转向，也就凭着一股狠劲儿勉强杀了出来。结果虚弱的教徒却让守株待兔的常生给抓了个正着，这颇让梁有道可惜，本来满是自己的功劳现在倒弱了几分。
　　在曹老烟强大的攻势下，那个人交代了一切。他叫宋佐，家是章丘的，早年间去北京做工的时候就加入了天道教，后来那边天道教覆灭，他就从一个小头目变成了神使的左膀右臂，跟着神使已经几年了。
　　审讯和心理攻势是一门学问，曹老烟最讨厌用刑，官断十条打字为先，通常大老爷高坐堂上一拍惊堂木喝一声“抄手问事量尔不招，左右叉下去，打！”左右官差就用水火无情棍把人夹起来，往后一来，后面一人踩住腰扒下裤子，要的就是让你丢人。然后板子高举，左右纷飞，非打你个皮开肉绽叫苦连连不可。

　　这样打出来的结果，有藏在心里的真相，一招出来开头后面的就好说了，也有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且不说后面二堂审问，一般情况下大堂公审是可以供百姓围观的，这也是给被带上来的人一定的心理压力增强丢人的效果，但同时也尽可能的保持了审判的公正性。故此凡是重案，一般情况下都在大堂审判。
　　到了民国司法与丨警丨察分开增设检察机构隶属审判厅，可实际上断案、审判和监禁大多还是丨警丨察一手掌握。审讯室和拘留室中，动用私刑的情况有增无减，看似文明有时候反倒是更加黑暗。
　　不过面对这种基本证据确凿的罪犯，曹老烟虽然不喜却也不排斥动刑了，起码这样效率最快。没想到这个宋佐这么怂，人刚绑上就什么都招了，还不如那些天道教的小喽啰忠诚呢。
　　曹老烟笑了，案子越来越清楚了，或许他还能趁机直捣黄龙抓住那个神使。然而就在这时候，从审判厅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黄亚明不予定罪。
　　“他妈的这是在搞什么鬼！”曹老烟彻底怒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