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仗敢不敢打？”看看这些炮灰，邢维民很期待。
　　“打！当然打了！呵呵！像这种顺风仗，奶奶的，几辈子都没见过了。”炮灰们同样也很期待。跟着这样的长官让人放心，至少你能从他身上看到胜利的希望。
　　“那好，你们当中谁跑得最快？”老邢动真格的了。
　　一时间，众人都很为难，因为论跑路，谁都认为自己不比别人差，要不然，早就做了小鬼子的刀下之鬼。

　　“于占江”老邢低声叫道。
　　“有！　”
　　“你带三个人，直接冲过去炸掉武器，其它的事儿你不要管。”
　　“是！　”
　　看看那个总爱嘟嘟囔囔的机枪手，老邢随口又问：“你叫什么名？”
　　“报告长官，于七！　”
　　“噢……那你能不能压制住鬼子的机枪？”
　　“这容易，我和老怪轮番上阵，”指指身边那抽筋的同袍，“就凭小鬼子歪八机枪那性能，呵呵！他还是赶紧挖坑把自己埋了吧。”
　　“好，这么干，”摘下背后的冲锋枪，老邢看看剩下的几个人，“你们跟着我，看见鬼子就杀，记住，千万别让他们靠近你殉爆！　”
　　高松炮兵中队，直属于野战炮兵联队，所以，他与普通步兵联队的炮兵装备有所不同——拥有2门75山炮和一门105野炮。和冈山步兵大队一样，高松中队均隶属于日军“勇”师团（即仙台师团）。据说他们很能打，当然，能打的意思就是能杀中国人。

　　老邢不信这个邪，对于他来说，对方是骡子是马，那得跟他溜溜再说。所谓当兵的穿百家衣吃百家饭，要对得起的就是那身衣，那口饭，否则不能保境安民，还要他们这些兵干什么？政府出钱养几个地痞流氓，那不是更方便、更省事？
　　“不用掩着藏着，直接杀过去！老子就教教你们，用这十几号人，该怎么端掉小鬼子的中队！　”一声令下，几个人“嗷嗷”叫着，向近百十个日军发起了冲锋。
　　子丨弹丨划着橘红的曳光，飞速旋转着，重重砸在鬼子哨兵的钢盔上。
　　“支那人！　”哨兵一个跟斗翻卷出去，拍落在地尘埃四起，小短腿高高扬起……
　　“弟兄们！跟我上！　”老邢的眼睛红了，端着冲锋枪，直接向鬼子人群撞去。

　　“支那人！　”鬼子军官拔出战刀，十几颗子丨弹丨一掠而过，血雾爆喷而出。晃了晃，胸前斜行一排弹孔，
　　“唰”！战刀插进泥土，军官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息。
　　“第一小队！准备迎敌！　”一个小队长扬起手，几十个鬼子卧倒在地，从容不迫地解下腰间的手榴弹。
　　一道道白烟在河岸的坡地上游弋、穿梭，血水顺着坡体，逶迤着流向汹涌的河水……
　　“投弹！散射！　”换过弹夹，老邢一声断喝，“压制他们火力！　”
　　“乒！乒！　”鬼子纷纷拉下保险环，在地上一磕。可就在这时，十几颗手雷，已经拖着白烟，率先向他们砸来，“轰隆隆　”一阵凌空飞爆……
　　在战场上，要论保命的反应力，国民党兵绝对是一流的。

　　弹药的殉爆声中，大地一阵剧烈地颤抖，鬼子被冲天而起的硝烟拔地而起，撞击、肢解，将一排矮矮的灌木丛，压得支离破碎。
　　血烟在夜风中弥散……
　　一阵强烈地干呕袭来，老邢的眼球在微微震颤。
　　“长官！您没事吧？”一个炮灰挡在他身前。
　　推开他，老邢抬手扣出一串子丨弹丨：“冲过去，要快！杀鬼子和杀猪没啥区别！　”

　　于占江等人胸前挂满了手榴弹，可这并不影响他们跑动的速度。两个小队的鬼子，正向他们的武器没命地奔去，与此同时，他们也瞧见了那三个不怀好意的中国炮灰。
　　如果把架枪的阵地看成一个点，那么围绕着这个点，鬼子和炮灰就形成了一个直角。
　　于占江等人的用意很明确，就是想搞鬼子的防身武器。所以在鬼子接触武器之前，哪怕他们就地打滚、寻死觅活，也不关自己的事儿。当然，鬼子也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就算有心想压制对方，可瞧瞧八十米开外的中国兵，恨不得能把自己塞进掷弹筒。
　　“巴嘎！支那人狡猾狡猾地！　”

第4章

　　由于交战双方都了解对方的心思，所以就出现了比较戏剧化的场景。日本人靠近武器时，明显表现出了犹豫不决，在距离武器二十米的地方，竟然原地转起了圈。
　　“麻子，这小鬼子咋不上道儿？”一个炮灰向于占江焦急地问道，“拿个武器还磨磨唧唧的？”
　　“这说明小鬼子也怕死。”于占江解下两颗手雷，“都是爹生妈养的，谁不留恋这花花世界？”
　　不过就在这时，戏剧性的场景又出现了。一个日军中尉对手下的表现忍无可忍，他大声骂道：“巴嘎！你们还是帝国的军人吗？几个支那人就把你们吓住了吗？”瞧瞧不远处虎视眈眈的中国炮灰，他又道，“成小组建制按顺序取枪！　”这样一来，就算中国人把所有的手榴弹都扔过来，估计也炸不死几个了。
　　如果换成是国军，于占江明白，恐怕早就一拥而上抢武器了。从这一点上来看，两国士兵的素质便高下立判。

　　“扔吧！　”一咬牙，于占江投出了手雷，“先别管能炸死几个，打掉他们武器再说！　”
　　秦学礼盯着地图上13军的防御阵地，忧心忡忡。几个参谋看着敌我双方的势态，也是愁眉不展。
　　“团座，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这个13军，显然是靠不住的。”
　　秦学礼将铅笔一丢，无可奈何：“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放弃阵地了，如果日军趁此机会在我背后插上一刀，那我们就只能准备以身殉国了……”
　　一个参谋想了想，突然说道：“团座，据说在这一带有个八路军的部队，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一下？”
　　“八路？”摇摇头，秦学礼苦笑一声，“你知道那个八路团长是谁么？想当年，我杀了他一百多个部下，这笔账，直到现在还没算清呢。”

　　参谋无话可说了。
　　突然，沙河东岸传来一阵爆炸声。秦学礼不由得一愣，扭过头向窗外看了看那远处的浓烟。“嗯？日军的炮兵阵地怎么打起来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浑然不知。
　　低头沉思片刻，突然一拍桌子，秦学礼大喜过望，“好机会！如果冈山没有炮火支援，那他想突破咱们和13军的阵地，肯定会死伤惨重，这仗没个打了！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疑惑起来，“可13军能靠得住吗？妈的，到底是谁袭击了鬼子炮兵？”
　　日军第一小队伤亡惨重，被几个中国炮灰压在山坡，一动不动苦不堪言。于占江那边也得了手，一百颗手雷，将整个地皮翻了个底朝天，巨大的爆炸声在天地间萦绕不绝，漆黑一片的焦土上，到处散落着枪械零件。

　　老邢摇晃着身子，一个跟斗栽倒在地。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制高点上和于七对射的鬼子机枪手，随着震波的摇晃，仅仅将枪口抬高了数寸，歪把子机枪便“咔”的一声卡壳了。
　　踢走炮位上鬼子的尸体，老怪调转炮口调整角度，将火绳在掌心绕了绕，用力一拉。远处制高点上立刻尘土飞扬，几个鬼子翻卷着，被拔出了掩体。
　　瞧瞧于七，老怪“呵呵”一乐：“奶奶的，有炮不用，你玩什么机枪？这不是不务正业吗？”又瞧瞧老邢，“长官，我明白你为啥要带炮兵了！　”
　　“少废话！赶紧调转炮口，对准冈山大队的队部，给我轰他娘的！　”抓过老怪的机枪，对准坡进退两难的日军，连连点射。
　　自己的手下越来越少，瞧瞧手中的王八盒子，日军小队长恨得咬牙切齿。他上火了。按理说，卧倒隐蔽应该是降低伤亡的最好办法，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坡地。躺在坡地上，无论是站是卧，都会给对方留下有效的打击点。

　　针对这种不利情况，已经有不少士兵向他提了醒，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得不承认，对方很会打仗，而且也善于把握战场的走势。对方并不是进行盲目的射杀，他们的子丨弹丨只针对那些要扔手雷或是打算转移的日军，哪怕有人只是想欠欠屁股，也会招致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子丨弹丨。
　　中国人显得很悠闲，他们占据了炮位，只要你小鬼子不过来拼命，他们也懒得惹那麻烦。反正现在就是这样：你气你的，我打我的，咱们都有事儿干，谁也别耽误谁。
　　当中国炮灰调转炮口，三门火炮一起对付冈山大队时，小鬼子傻了眼。他们知道，这一仗就算不死，估计回去后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兔子急了要吃草，马急了要跳槽，小鬼子急了，那肯定会找人拼命。当鬼子中尉举着战刀，向炮灰们一指，老邢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