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第5节

作者: 寒云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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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木童再一次被震惊了,光天化日之下,简直就要献上膝盖了。以至多少年后,每每想起《滕王阁序》或者《滕王阁诗》,脑海中都会飘过昔日旧课本上那几行清秀飘逸的小字,以及自己珍藏多年,最后却被母亲大人统统无情处理掉的纪念物们。
  “知道‘潘江陆海’是什么意思吗?”
  “潘是潘安吧,陆是陆机?”木童战战兢兢地答道。从前她对自己的语文一直很有把握的,然而此刻面对许征,她仅有的这点自信也早被槛外长江冲走了。
  “嗯,钟嵘的《诗品》中有曰:‘陆才如海,潘才如江’。”

  “哦。”木童如小学生一般点了点头,声音怯怯的又有些恍惚。
  许征看了她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木童怔怔地望着那几行字半天,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窗外已是春光无限了。轻风和着树木花草的气息吹进来,直接吹进了自己的心里。以后,每次想及此诗此序,十六岁这天的风便会拂面而过。
  日期:2018-05-31 20:41:14
  早起,对着镜子,她忽然对自己的容貌有了深刻的自卑感。之前,虽然她也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因为她有着一位女花似玉,院花姐姐。她从来都是绿叶衬红花。但是,她也不因此而自卑,觉得我就这样怎么了?爹妈给的外表,好看不好看又不是我的事儿。现在,她忽然觉得是自己的事儿了,觉得自己太胖了,脸太圆了,发型也不好,衣服也不好看,反正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从前,姐姐因为想买好看的衣服与父母吵过架。当时,她还觉得穿什么无所谓,多大个事儿?至于生气吗?知不知道什么是“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但是此时,她觉得这是事儿!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只能拿那一片留海儿做法,一会儿别起来,一会儿放下;一会儿拢去左边,一会儿拨去右边,折腾半天还是维持原样。一个早晨的大好时间一半儿都拿做无用功了。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跑去学校了。

  那么急切地一路骑过来,走到教室门口时,心却不由得胆怯地跳了起来。她向里扫了一眼,许征已在那里了,正和她目光对上。木童吓得周身一颤,忙调开目光看向别处,心里打着鼓硬着头皮向里走,身体格外僵硬,脚下也直拌蒜。从教室门口到座位这段路仿佛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坐到座位上,她觉得心里发慌,四肢冰凉,暗想可能是没吃饭的原因。许征跟她说话时,她也没理,起身想去食堂买早点,又想到万一吃了什么东西挂在牙上会很难看,便又坐下了。这些是她从前没有想过的,不知道现在一下子怎么想这么多?!她自己也没去探究个中原由。只是这一天起,仿佛曾经熟悉的一切事物都与从前不一样了,一个新的世界在她的面前徐徐展开了。

  回到座位上,许征低声问她:“你昨天的数学作业做了吗?”
  木童忽然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雨后柏木散发出来的清香,好闻到让她窒息。她慌忙点了点头,没说话也没看他,脸上不由得涌起一层热浪。
  “我帮你看看?”
  木童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也没看他。之前,许征也曾有过几次要求帮她看数学作业。她或答应或不答应从回答的语气中就能听出全凭当时的心情。这么打哑谜还是头一回。许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木童觉得今天好像开口说话成了件难事儿似的,平静了一下心情,假装生气地说:“别理我啊,今天一大早被我妈训了一顿,正烦呢!”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假,脸上不由得发起烧来。
  许征又看了她一眼,脸上闪过微微的笑意,没再主动搭讪她,但是心里却不再像从前她不理自己时那样不知所措地郁闷了。
  日期:2018-06-02 19:28:58

  一上午,两个人都没说话,木童始终不自觉地回避躲闪着许征的目光。中午时,木童在一张卡片上画了一个吹洞箫的古代仕女坐在梧桐树下,地下零落着几片叶子,空中也正悄悄地飘荡着着一叶。画背面的卡片上后面题了席慕容的诗:
  如歌的行板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不能了解的 
  不然 草木怎么都会 循序生长 
  而侯鸟都能飞回故乡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无能无力的 
  不然 日与夜怎么交替得 那样快
  所有的时刻 都已错过
  忧伤蚀我心怀 
  一定有些什么 在叶落之后 

  是我所必须放弃的 
  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 
  还是 我藏了一生的 
  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 秘密
  木童写完后,拿在手上正看,未曾想一旁边一直默默看书的许征忽然伸手抢了过去。她不敢大声训斥,怕吵到午睡的同学,只得扭头瞪着一脸笑容的许征,然后飞速把目光调向别处,用嘴唇说着哑语:“给我!”
  许征笑着低声说:“让我看看。”木童的唇形做着“不行!”的口型,强作严肃的脸上渐渐漫开红韵。
  “你来抢!”许征高高地举在手上,木童站起身要抢,他也站了起来。木童无奈,只得假装生气,转身坐下。
  许征也笑着坐下低声说:“怎么这次配了一首现代诗?”
  “你管呢?”木童没好气地用气声回道。
  “送给我吧。”
  “不行!”木童打着口型。
  许征笑看着她不说话。木童的脸更红了,被欠了二百两银子似的表情立马坚持不下去了,忙转头不说话了,拿着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生气了?”许征也用气声问道,见木童没说话,就说:“这么小心眼儿呢?没看出来呀。”
  木童确实小心眼儿,所以最怕人说自己小心眼儿,怒目看向许征。许征正笑看着她。他的眸子是琥珀色的。从前,木童总觉得这种颜色的眼睛看起来整个人显得很旧似的,就是不像皂白分明的眼睛那样新鲜。但是,许征的肤色很白,牙齿也很白,用齿白唇红形容不过份,加之头发的颜色也有些发褐,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很干净清爽。一般说来,一个男生让木童看上去觉得很干净,基本对这个人的印象就不错。如果这个人看上去让她觉得脏乎乎的,长得再帅她也不想多看一眼。但是这干净和脏之间与实际个人卫生状况并无太大关联,完全是一种心理感受。

  许征不属于特帅的男生,但正好属于木童喜欢那一款。有着三浦友和式的单眼皮外加一副高鼻梁,又有一双佛像一般曲线优雅的唇形,加之学霸身上特有的舍我其谁的爆表级自信,使他走在哪里都显得很出众。
  日期:2018-06-03 18:43:29
  木童与许征对视了片刻,脸不由又红了,低声说:“我……我不搭理你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许征的笑意更深了,用气声说:“你都想到这一层了?”他想是否可以借机把话往明里引导一下?毕竟上学期那封信的事让他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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