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还剩下一点火车没吃完的干粮，那是野猪肉风干腌制的肉干，来自鹞子山，此刻却来到了千里之外的东海，着水壶里的白开水，勉强填了一下肚子，开始朝民生西路走去。那是一片低矮的老楼房，昨晚只是见到一个小小的角落，此刻走进去，一条条狭窄的巷道犹如农村田间的阡陌，相互交错。小巷里稀稀落落的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供这片区域生活的人群消费，有卖日用品的杂货店，有只有两三个平米的理发店，有五金店，有餐馆，甚至还看见了好几家白灵当初提及的酒吧，不过此时关门闭户，估计是要到晚才会开门营业。

　　像当初行走在山里寻找猎物一样，陆山民缓步前行，仔细观察着每一间商铺。走了约莫大半个小时，在一家卖五金的杂货店门前停下了脚步。这家店生意特别好，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年男人，满头大汗，不停的在货架旁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柜台前等着的四五个人不停在催促。陆山民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在山里，静静的趴在草丛等着猎物靠近陷阱一样。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波客人才陆续散开，老板终于舒了口气，坐在柜台前猛灌了一壶茶，悠闲的点燃一根烟。

　　“老板你好。”陆山民走到近前。
　　杂货店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陆山民，全身打量了一番，年人也是外来户，不过已经在这条巷子开了十几年的店，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看陆山民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在加那句‘老板你好’，真正买东西的人是不会这么客气与他说话，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杂货店老板吐了一个烟圈，不耐烦摆摆手，：“我们这里不缺人，赶紧走吧。”
　　陆山民没有放弃，一本正经的说道：“老板，我看你这里特别忙，你一个人忙前忙后太辛苦，我什么都能做，也肯吃苦，你要不让我试试。”
　　杂货店老板并没有对眼前的外地人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尽管当年自己到东海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瞥了一眼陆山民：“你以前做过什么？”
　　“我当过猎人。”
　　杂货店老板愣了一下，呵呵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摇了摇头，：“年轻人，我劝你哪里来尽早回哪里去，在这座城市没有你的猎物，看你的样子，你成为别人的猎物还差不多。”

　　陆山民礼貌性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在附近几条巷子转了一下午，也进了几家商铺，但结果都与杂货店大同小异，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虽然路的人流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迹象，但对于山里长大的人来说，天黑意味着该回家了。
　　回到出租屋，张丽和黄梅正在厨房做饭，陈坤脸色有些难看，坐在沙发咬着烟，茶几的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头。
　　张丽从厨房走出来，对陆山民点了点头，“洗手吃饭吧。”
　　四人围着茶几，一盘炒土豆、一盘炒白菜、一盆萝卜汤。
　　陈坤吃了两口愤愤的放下碗筷，“我们到东海来又不是出家当和尚尼姑，一天连块肉都见不着。”
　　张丽淡淡的说道“这里的蔬菜老家的肉还贵，我们几个这样吃法，加油盐柴米一天也得一百多块，现在我们剩下的钱，一个月都熬不过去。”
　　黄梅也噘着嘴闷闷不乐，“这什么世道啊，一个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员都有几十个人抢，其甚至还有好几个研究生，什么时候大学生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张丽一开始没有陈坤想的那么乐观，东海这座全国最繁华的大都市，每年都会吸引大量全国各地的大学生涌入，想在这里脱颖而出本难如登天。不过也完全没想到会糟糕到如此地步。
　　今天三人去人才市场的招聘会，才发现，现实想象的还要残酷，整场招聘会，985、211高校的毕业生多如牛毛，研究生、博士生更是皆是，甚至还有不少海归，看见别人的简历，三人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简历拿出来。有好些企业、单位最低门槛是985，211或者是研究生，自己一所地级市二本院校本科生，人家连简历都不愿意收。也有少数企业要求没那么高，但这样的职位往往是一个职位几十百人竞争。三人在招聘会现场转了一天，竟是一无所获。

　　一顿饭四人吃得异常安静，空气弥漫着浓浓的不安，连平时自信满满的陈坤，脸也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陆山民到是没有过多的担忧，在他看来，今天找不到工作，明天继续找，明天找不到后天继续找，这么大一座城市，总会找到能活命的路子。

　　一连几天，张丽三人一边在投简历，一边继续赶场各个人才市场，陆山民则继续在民生西路的各条巷子寻找自己的猎物。不过，与第一天的情况大同小异，四人都没有找到工作。眼见三千块钱的生活费一天天的减少，出租屋的气氛愈加萧瑟低迷。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情况继续持续下去，等不到找到工作，大家得饿死。
　　民生西路这片老城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经过几天的仔细摸排，这几条巷子也熟悉得差不多。
　　在找工作的时候，陆山民也吸取了经验教训，当别人问他会什么的时候，不再傻乎乎说自己会打猎，而是说自己力气大，能吃苦耐劳。虽然依旧没有找到工作，但明显能感觉出，相对于前几次说自己会打猎，现在自己的说辞不会让那些老板脸浮现出特别讶异的表情。
　　今天的目标是一家烧烤店，陆山民没有一下冲过去，而是站在店对面仔细观察。‘午夜烧烤店’，此刻没有客人，应该是要到晚才会有客人光顾，店面不大，店门口摆着两个烧烤架子，不过这个时候并没有生火。
　　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坐在门口的一根塑料方凳，悠闲的抽着烟，可能是因为长年的熬夜和辛劳，男人脸色有些蜡黄，头发也白了不少，鱼尾纹也特别深，陆山民判断他只是有些显老，实际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店里面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年妇女正整理各种各样的菜品，看样子应该是男人请的工人。
　　店门口贴了一张白纸，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招聘烧烤学徒’，看着一脸沧桑，有些未老先衰的男人，陆山民猜想老板本人是烤烧烤那个人，随着年龄的增大，长期熬夜已然有些力不从心，才想到了要招一个学徒分担身的压力。
　　作为一个猎人，陆山民没少烤过肉，什么野猪肉、野兔子肉、野鸡、野狍子都烤过，对于怎么把肉烤到外焦内嫩，色香俱全，这十几年来，可以说是练得炉火纯青。别看大黑头是马嘴村最凶猛的猎人，但要论到烤肉技术，整个马嘴村陆山民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据老神棍说，他走南闯北几十年吃过的烤肉无数，但要跟陆山民的烤肉，都差了点味道儿，所以每当老神棍闻到烤肉的香味儿，哪怕冒着被陆山民海扁一顿的风险，也要视死如归的抢几块走。

　　仔细的观察和分析对方和自己的情况后，陆山民深吸一一口气，缓缓的朝男人走去。
　　“老板”，陆山民指了指那张招聘纸，“我是来应聘的”。
　　烧烤店老板抬头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一身灰布衣服，一双泛黄的胶鞋，这身打扮，哪怕在如今的农村也难以见到，心想，这小子不知是从哪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走出来的穷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