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低头不说话，主任示意小海把王静叫过来。王静进来后，主任对王静说：“我跟小钱说好了，离婚这事我们不管，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但是他现在这个理由不充分，人家民政局也不会同意。不过你也是有责任的，你先别急，不是在他父母去世这个问题的责任，是在家庭生活上，你也让他平时说句话，别什么事情都你决定，而且你有话要好好说，一天到晚跟火药桶一样，点火就急，真把人惹急了你还后悔。”然后对王静、小海他们两个说：“今天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回去都好好想想，一言不合就离婚，你们两个都多大了？过日子不是做游戏------”

　　“是他要离婚的。”王静分辨说。
　　“主任刚说完，你就又话多，”小海生气了，批评王静，“嘴比脑子还快。你等主任说完。”

　　主任继续说：“小海说的对，有事情好好商量，小钱是个明白人，讲道理他肯定说听的，论吵架，多蔫的男人也有脾气。都回家吧，两个人都冷静一下，特别是王静，事情过去了别总翻来覆去的提。”
　　小钱和王静走了，主任也往外走，临出门对着小海说，也是说给小钱听：“你们做的调查抓紧点，别什么事情都耽误工作，饭碗没有了，你们喝西北风？”然后站在门口示意小钱和王静先出去。
　　小钱和王静出门了，主任回头对小海说：“学着点，光着急有什么用？复旦没教你们讲道理？我们华师大水平不低，抓紧拿出东西来。”小海吐了吐舌头。
　　等大家都走了，小海坐下来点上一支烟，他的思绪却不能平静了。小钱父母去世这个事情的事情对他有很大刺激。老人的做法确实不理智，他们以为他们的死亡是给儿子减少了负担，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自杀给小钱心灵上造成的伤害。小钱本来就是一个内向的人，这次打击对他的心理影响肯定久久不能平静。从情感上说，父母的去世太突然，而且采用的是这么极端的方式，别说小钱，发生在谁身上，心理上也不能接受也不可能接受。任何一个有良心的子女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会深深的自责，情感上的伤痛、对父母没有尽到责任的内疚会导致更深层次的痛苦，实际上是对自身无力改变的惭愧和痛苦，会认为自己无能，无能的一文不值，自尊心、自信心都会垮掉的。主任说的对，小钱闹离婚不过是自我心里暗示在转移痛苦而已。事情发展成这样，谁也接受不了，真正走出阴影，估计小钱还要很长有一段时间。小海心里有些感激王静，这真是一个懂道理的女性。如果小钱真离婚了，即使自己不垮掉，估计今后也很难走出心里阴影，等失去父母的痛苦渐渐平息，离婚的悔恨和对王静的歉疚，也许就永远伴随小钱的生活了。

　　小海忽然想起父亲，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父亲的消息了。马上要国庆节了，小海决定回家去看看父亲。每年国庆都是母亲自己回去，春节才是全家一起回去。小海决定今后应该每年回去两次，多陪陪父亲，全家尽量多聚几次，既然母亲一时不能离开，全家就应该多团聚一下，可以避免父亲一个人孤单。想到这里，小海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电话那段的父亲声音有些低沉：“小海？”
　　“爸爸，是我，您还好吗？”
　　“嗯，我挺好的。”
　　“爸爸，国庆我想我们都回去，咱们全家团聚一下。”

　　“你每次不都是春节回来吗？”
　　“嗯，我想国庆春节都回去，我们全家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于叔沉默了一下，问：“你妈和贝贝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我今晚就跟他们说，尽快定车票，晚了可能就没有票了。”
　　于叔又沉默了一下，说：“你别，你们别来了，我国庆还想出去旅游，跟朋友一起，所以没时间。”

　　小海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就举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也出去转转吧，你妈整天给你看孩子，可放假了也应该出去玩玩，趁着她现在还能动，老了就哪也去不了了。”于叔继续说。
　　“爸------”小海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嗯，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跟你妈说一声，让她别回来了，我就不打电话了。我挺好的，你们就放心吧，让你妈别多想，你们好好玩。”说完，于叔那里就把电话挂掉了。
　　小海呆呆地坐着，被弄的莫名其妙，脑子也不知道想什么。一会才想起，怎么跟母亲说这个啊？老妈本来就怀疑父亲，也盼着国庆回去，这下怎么办？真难住小海了。
　　日期：2018-02-13 10:07:38
　　十九
　　于叔拒绝了小海国庆回家，小海在饭桌上告诉了母亲父亲的决定，于婶半天没有说话，呆呆的、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饭桌。小海看见母亲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也没说话。小兰当然没放心上。去和不去公公那里她当然不在意，去就跟着去，不去就不去。所以小海说完，她一听就没事了，开始想国庆去哪里玩。她想着应该征求一下婆婆的意见，“妈、妈”的叫了两声，于婶似乎没听见，小兰觉得挺好玩，就口无遮拦地笑着说：“妈，妈，想什么呢？”

　　于婶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小兰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叫您半天您没的反应，我是想问您国庆咱们去哪里玩？”小兰笑着说。
　　“你高兴什么？”于婶瞪了小兰一眼，抢白小兰说：“我是不是回不了家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特别高兴？不花钱请了一个老妈子？你们爱去哪去哪我就一个人在家，没人要我住大街上去。”
　　小兰愣住了，平时婆媳关系非常好的，两个人从来也不吵架。于婶也知道儿媳属于天真烂漫型的，所以她跟小兰说话也很少着急。突然这样让小兰没反应过来，小兰也呆住，嘴里的饭也不知道咽了，连忙解释：“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带孩子你们好玩的痛快吗？”于婶开始了不讲理。
　　小海看母亲说得有些不像话了，就为小兰打圆场说：“妈，您干嘛呀？”
　　“我干嘛？你干嘛呀？偏向媳妇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孩子马上大了就用不着我了？你爸不要我，你也开始嫌弃我了？从你爷爷奶奶开始算，我伺候你们老于家从老到小四代人，到现在我有家也不能回，你们老于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都不要我、我出家行了吧？”于婶口不择言，越说越气，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说：“不吃了，堵心。”就转身去了自己房间了。
　　小兰不明所以，撇撇嘴眼泪汪汪地求助一样看着老公，表情十分委屈。小海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更没有想到母亲的反应这样激烈。本来想劝母亲两句的都让媳妇的旅游建议打乱了。他当然知道小兰没其它意思而且小兰不知道母亲的感受，但是小兰的话接的实在不合适。现在是母亲需要劝慰，媳妇需要安慰，他只能选择劝慰母亲。于是他站起来，看小兰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安慰，但是他顾不过来了，于是就淡淡说了句：“你净瞎添乱。”然后就进屋去安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