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想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她说，然后摇了摇头，“一个城市的酒吧一个样子，我曾有一个姐妹说过，‘酒吧可以代表一个城市的文化’，长春的酒吧都是没有歌手的，都是一个个小包房，——你别这样看我，还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在酒吧里的时间确实只是喝酒，但喝完酒出去做什么就不一定了。只是陪酒也没有多少钱的，七瓶啤酒，那种小瓶的，一百块钱，但这一百块里大头都是老板的，你想想要喝多少才能赚到一百块钱？刚开始的时候喝的吐的不成样子。后来的事情你肯定可以想到的，现在我可以说洁身自好是不可能的，一是出街赚得要多很多；二是即使你只是陪酒也是客人点台的，你长得好客人点的就多，但其他姐妹就会不高兴，人家都是傍了主的，女人整起女人来还真是狠，你要是不找个能撑起来的男人搞出点暧昧关系，根本就没法混下去。”

　　第一次和唐琳发生关系那个男人在事毕之后不肯相信这是真的，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然后伸手把唐琳抱住说，“我要不是结了婚肯定要把你娶回家。”之后拿过钱包把所有钱都倒了出来，“今天没带多少出来，改天再拿给你。”他走后唐琳数了一下有三千多，这钱已经差不多够还债了。她说：“但人生往往就是这样的，当你觉得一件事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下去的时候，却已经太晚太晚了。”

　　听她说到这里我把她抱过来，两手托住她的脸，我说：“我终于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了，我们不说了好吗？这些我都不在乎的，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去过的地方远比酒吧脏的多，我现在在乎就是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爱着我，如果是，过去的事情都是狗屁不用再提了，如果不是，那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哭去，你也不用管我。”


日期：2009-11-22　11:29:18

　　她伸手摸着我的脸，淡淡的笑了一下，“你让我说完吧，今天我想说，我就对你都说完，哪天我不想说了，你也不要再来问我。后来我把卖衣服的工作辞了，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发廊白天在那里，那天给你讲的那个笑话就是在那里听来了，”她叹了口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我在那里给客人洗头，有时师傅也让我帮汤头的卷头发，没什么客人时就跑去看师傅怎么给人做头发，我当时也想过以后是不是能开个理发店，这怎么说也是一种生存技能，比给人卖衣服不是强多了？”她顿了顿，“这样过了有两年的样子，后来我交了个男朋友，是他来我们发廊洗头认识的，他算是我的初恋吧，我们开始相处的很好，因为他我曾经想把烟戒了，——在酒吧里想不抽烟是不可能的，屁大个屋子男男女女都在抽，被动抽还不如自己主动去抽。他问过我怎么会抽烟？我睡不着觉想了一个晚上，决定向他坦白，我怕如果我骗了他有一天他知道了就会离开我，那时我肯定会更伤心，还不如早点坦白。当我把一切都告诉他时，他说他不在乎我的工作的，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养我！他说他一直都很勤奋，都在努力，他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让我可以不再过这样的日子。”

　　唐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久，又摇了摇头，“你可能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后来他取走了我存折里所有的钱，我就再也找不到他的一点消息，他留给我所有信息都是假的，他是预谋已久的。后来我谁也不想再去相信，我甚至还爱上了骗男人的感觉，常常是对他们说了谎话，他们就会莫名其妙的买一些东西送给我。有时夜深了睡不着觉的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的人生到底又会怎么收场？但人生很多时候都是单行道的，一旦你走上去了，想回头就太难了……”


日期：2009-11-22　21:30:48

　　　　　　二十九、
　　唐琳那个该杀的初恋男朋友对她的伤害非常大，虽然她自己没有仔细说，但我能想到她后来去了洗浴中心和这个男人有直接关系。以我对这些灰色行业的了解，酒吧陪酒，KTV陪唱，发廊的洗头妹，都可以说是打擦边球的，如果想把她们带出来，钱的事情先不说，至少她们不能烦你，不说爱你吧至少你得有点男人的风度。但洗浴中心不是，洗浴中心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靠技术吃饭的手上也确实有活儿，她们长相年龄什么的就不是太重要了；另一种就是所谓的坐台了，点你台你就要上，如果你去看一眼回来和经理说客人太恶心了，重新轮钟吧，那还不如直接拿包走人来的直接。唐琳显然不会是前者。

　　后来唐琳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客人，他进了包房之后只是和唐琳聊天，和查户口似的，除此之外什么动作都没有。唐琳就站起来说，“哥你要是觉得我不合适，我可以出去和经理说一下换别人进来，这没什么都是正常的，别不好意思。”说完就往门口走去。那人又把她叫了回来，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但有些事情我不想做，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是个女儿。我今天是陪客户来的，他进了包房如果我不叫你进来，一会儿出去我俩就没有话说了。陪我聊会儿天吧，放心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单照买。”这个男人走时要了唐琳的电话。

　　他应该是确实喜欢唐琳，要么也不会几天后就打电话叫她出去玩台球。这个人的台球理论知识很丰富，所以唐琳在一开始接触台球，站姿，手架，挥杆等基本动作就非常标准。出去玩了那么十几次之后，唐琳就有赢他的机会了，他就非常感慨，“以你打球的天赋，完全没有必要做现在的工作，其实你可以去台球厅做台球宝贝，总比现在好，长春这地方现在还不行，现在还没有高档的台球厅，你可以去沈阳或北京，我有一个朋友在北京做教练……”他就留了一个电话给唐琳，后来又说了一句，“即使你去酒吧陪酒也好，至少不喜欢人可以不做……”

　　唐琳觉得他的话说的在理，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要一个人过去还是胆怯。那会儿正好有一个上海人粘她，这厮是上海一个卖汽车配件的什么垃圾公司的长春办事处经理，其实就是傍着一汽混饭吃。靠着每月都能拿到上海标准的工资在长春装大爷，大言不惭的要包唐琳做二奶。这王八蛋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有人没人的还喜欢整两句歪诗烂词，唐琳后来还真就辞了洗浴中心的工作跟了他。


日期：2009-11-23　12:08:04

　　唐琳说：“我也不是爱他，就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我在洗浴中心这一年攒了不少钱，足够我弟弟读完三年高中了，也就不想再在那里做下去了，那里真是什么人都有。我不想说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弟弟，但他后来三年高中吃住在学校确实花掉我不少钱……”
　　那个上海人开始还好，可能是这厮多年来老婆都不在身边，突然蹦出唐琳这么个大美女能躲在他那瘦小的胸膛前让他表现出已经失散多年的男人气概，真有那么一段时间对唐琳还算不错。可是时间一久，王八蛋的英雄本色就慢慢显露出来了，一天深夜喝多了的王八蛋进屋就把熟睡中的唐琳叫起来了，说要做爱，做了一半又说没意思，让唐琳给以前的姐妹儿打电话，要双飞。唐琳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她说：“我就不是你的妻子，但我和你过了这么久，你要是算个人的话，就不该这样对我吧？你要是真想的话，你就出去找别人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那王八蛋一下来了精神，坐在床上开始骂骂咧咧，“你在洗浴中心做了那么久，你敢说你没给别人双飞过？你他妈能给他们双飞，就不能给老子双飞了？”
　　唐琳哆嗦着一个嘴巴抽了过去，然后那王八蛋就对唐琳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还拿起水果刀在唐琳的右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后来变成了我现在每天都可以看到的那道疤痕。我把那道疤痕握在手里，在我脸上的泪水里擦了几下，我说：“还有吗？你说的所有事情我都不在乎，但真的不想听了，我的心在滴血，你要能联系上那个王八蛋，我现在就过去杀了他！”

　　她摸了两下我的头发说：“傻孩子，都过去了，没事了，第二天早晨我就坐车去了北京，找到了那个会打台球的人，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我在北京还戒了烟，因为做台球陪练的抽烟的很少，搞不好把台尼烧了老板还会发火。我喜欢打台球，我想这可能是上天心软了送给我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机会，所以我下决心好好练球，再也不去沾染以前那些东西。我甚至不愿意再去回忆以前的事情，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对你把这些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