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德清布置完任务转身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这才分散开来打量了一下丁鹏飞的办公室，这使他的目光马上就被屋中的那个精致的沙盘吸引了。那时个小岛的沙盘，制作极为精细，任何一个行家看到之后都会被制作者的精湛技艺和对战争的狂热感染。当了多年的参谋职务的雷德清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小金门的沙盘，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记着无数的符号和插着不少花花绿绿的小旗。虽然现在指挥都使用电子地图了，但这种精致的沙盘在军人眼里仍然具有无穷的魅力。
　　“早就听说你喜欢做沙盘，看来你还是真有一手啊！这是小金门吧！你说说，要是你，怎么攻打它？”雷德清的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
　　“不打它！只是让它失去反抗能力就可以了！我的眼睛要盯的不是这样的小骨头！而是它远处的肉！”丁鹏飞只略一沉吟就做出了回答，眼角瞥了一下对面墙上挂着的台湾地图。
　　“哦？”雷德清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下。“恩，有些新意。看来等你回来我要好好和你聊个通宵了啊！”
　　此时，雷德清瞄见了沙盘侧角下放着的字纸篓里堆叠的方便面碗，笑道，“你怎么熬夜就吃这个？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听说你离婚了！？……哦，都已经半年多了啊！也不再考虑一下个人问题？这样老没人照顾也不是个事儿！等这段忙完了，我叫我们家那口子给你再找个合适的！”
　　这话一下子点到了丁鹏飞自己都不愿触及的伤口上，心里一阵抽搐，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谢谢首长关心！我还是不考虑了！要是真打起来，那还不是害人嘛！”
　　“就是打仗地球也要照转日子也要照过啊！这些都是题外话，你不爱听就当我没说！”雷德清敏锐地感到了对方语气中的细小的不快，于是就转移了话题。“你还是赶快收拾一下，半小时以后动身！车就在楼下。”
　　“是！”
　　仅仅1小时后，早就准备好的飞机就起飞了……


第一部山雨欲来 第七章 体能测试


　　黔东南一个地理位置偏僻的机场跑道的东侧正在大兴土木，一座漂亮的候机大楼正在建设之中，明年这个机场就变成军民两用机场了，使这座黔东的小城市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机场，这对当地蓬勃发展的旅游业有着巨大的促进作用，以后游客就不必先飞到贵阳再坐大巴来游山玩水了。市里的领导们虽说对军方突然提出合用机场的方案，并自行建设候机楼和机场附属设备时，感到有些诧异，但一想能解决交通问题又不必市里拿一分钱，着实兴奋了许久。而工程兵部队建设的速度也让市里大为惊讶，仅仅几个月时间里候机大楼就拔地而起，进度快得惊人，看样子交付地方使用的日期要提前啊。
　　这时，整个机场原本安静的中午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浑浊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云贵高原清晨时的清冷早已被正午灿烂的骄阳逐退，将水泥跑道烤得炽热，滚滚的热浪扭曲了跑道上面的空气，使原出的人影都有些变形，似乎连防穿刺的厚底战斗靴都无法阻挡脚下的热度。
　　“怎么都10月了还这么热啊！？”卓凡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着该死的天气，大口地喘着粗气，而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歇，豆大的汗珠顺着黝黑的脸颊流淌下来。高原火辣辣地阳光下，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奔跑着，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光景，上衣已经被汗湿大半，巨大的背囊压弯了他们的脊梁，队形也没有刚出发的时候那么的严整了，打眼一看就能看出队伍中体力的不同。每个人都已经背着35公斤重的装备奔跑了7、8公里了，不对，不仅仅是奔跑，他们还要依照队列旁边慢速行驶的吉普车上教官的口令，不时做出相应的战术动作。每个士兵都在心里不停地诅咒着车上一脸冰霜的教官，但都必须集中精神应对，因为如果谁做出错误反应或者过于反应缓慢的话，目光敏锐的教官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倒霉蛋从队列里拎出来，惩罚他做两百个俯卧撑后外加绕机场营区的3圈计时武装越野，那可是近15公里啊！而且要是没有达到规定的时间要求就要被立即淘汰！
　　今天又是战术体能的测试，连续两个月高强度的体能和战术训练几乎拉垮了每个人的身体和意志，同来的三百多人也已经淘汰了一半了。卓凡跑在队伍的最前面，身上还多了一支95式短突击步枪，那是“小四川”的。小四川是个个头不高有着张娃娃脸的家伙，平时就好插科打诨，讲一口颇为滑稽的四川+湖北的麻辣普通话，战友们十分喜爱这个“开心果”，都叫他“小四川”而他的大名—王建设，因为太平淡而几乎被人忘记了。
　　此时的小四川跌跌撞撞地跟在卓凡的身后，脸色已经象纸一样煞白。长时间的超强度训练使“小四川”的体能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卓凡看着他那煞白的脸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心和心疼，他毕竟还是个19岁的孩子！卓凡早早就将“小四川”的枪背在了自己肩上，并不时在他身边说些鼓励的话，但小四川的意识和目光似乎都有些模糊了，他只能近乎机械地交替挪动自己的双腿，而对队长的话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以至于卓凡在听到教官的战术口令后都要对他再大吼一遍，这样才勉强坚持到现在。
　　“扑通”一声沉闷的倒地声传来，卓凡心中一紧。“小四川”直直地扑倒在了跑道上，卓凡急忙上前扶住，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小四川”他牙关紧咬，双目禁闭，脸擦在水泥地上都摔出了血，和汗水泥土一起模糊了整张脸。还有2公里才到终点呢！卓凡不禁叫苦，吉普车上的教官已经注意到这里发生的情况快速向这边赶来。
　　卓凡一咬牙，对身边的几名士兵大声说：“李峰！你们几个背上他的装备，我来背他。就是爬也要全队一起爬到终点！”教官过来看到他们的行动，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大声呵斥让他们加快速度就转头离开了，只是远远地继续观察。
　　卓凡此时根本无暇留意教官眼中流露出的一丝赞许和在教官后座上那个带墨镜的军官，返身背起“小四川”大步向终点跑去。身上的装备和一个成年汉子的重量使他这样强健的人也立刻感觉到吃不消了，步子也越来越沉重。

　　两公里！整整两公里！这本来并不很长的路现在显得那么漫长。士兵们纷纷过来希望能轮换着背“小四川”都被卓凡坚定地拒绝了。汗水已经将全身的衣服湿透了，但心里的一点信念支撑着他坚持跑向终点，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欢呼，似乎有无数双手热烈地摇晃着自己。
　　“怎么了？”卓凡还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抬眼看到身边的每个人都热烈地围着他欢呼着，“哦！到了！终于到了！”心中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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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队长！分队长！……”
　　卓凡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拉着哭腔在喊他。
　　“这是怎么了？我在哪？”卓凡费力地睁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小四川”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卫生兵林绣春也在自己身边忙着给自己注射不知什么的液体。分队的士兵已经开始在副分队长李峰的带领下在旁边列队，每个士兵都不时用关切的目光热烈地望向自己。
　　卓凡看到远处教官的吉普车正在朝这里驶来。“不能这个样子！”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恩！还能动！”
　　卓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挣扎着推开试图阻止他的林绣春，一把拔掉针头，努力使自己恢复了军人的仪态。跑步到离教官大约2米的地方，立正敬礼：“报告指挥员同志！3分队已全体完成体能测试，齐装满员，请指示！”
　　教官随意地回了个礼，“今天的体能测试到此结束，你们分队表现很好。今天下午指挥部批准大家休息半天，晚上6点基地4号机库开会！现在解散！”
　　“是！”卓凡大声回答，转身向士兵们下达命令。“全-体-都有，稍息！立正！下午的安排是在宿舍整理内务，清洗衣物。听我口令，目标宿舍。跑步-走！”
　　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连续近两个月的艰苦训练这才是第二次有休息半天的机会，这让他们欣喜不已。卓凡也挺高兴，就是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在所有部下面前昏倒了，心里满不是滋味。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的举动使他在队员心目中的地位又拔高了许多，每个士兵都在心里树立起来一个信念：“队长是决不会丢下任何一个队员的！”。这一点对日后分队凝聚力和战斗力所起到的作用是无与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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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士兵们正在忙着洗衣服写家信，手脚麻利些的已经抓紧这点时间来睡个好觉，卓凡也正在自己的宿舍里洗衣服。
　　“报告！”
　　“进来！”卓凡抬起头来，是小四川，他的眼睛还是红红，进来之后没有开口就深深地向卓凡鞠了一大躬，倒把卓凡吓了一跳。
　　“分队长！要不是你今天背我，我肯定已经被淘汰了！我…我谢谢您了！”小四川哽咽地说，“要是我被淘汰了，怎么向我原来的首长交代啊！”
　　卓凡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咱们军人不兴行这礼！你是我的队员，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回去吧，把内务整理好，再好好休息一下，晚上说不定开完会后还有其他任务呢！”

　　“是！”小四川转身向屋外走去，到了门口有突然转过身来，脸涨得通红，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对卓凡大声地说，“分队长，我知道您一直关照着我。您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