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月祭系列之宝蓝逸境—巴黎唐人街隐秘回忆录》
第32节

作者: 醉卧少女峰_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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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的一个朋友是作家,听说安老板几个朋友的故事…他向我打听…因此我就…我顺便问问您,没什么要紧,那个…这个…”康达搬出老俗物,支支吾吾,窘态百出的样子十分滑稽。
  文叔笑了,轻拍康达肩膀说:“康仔啊,你也别编啦!想查过去的事,你就直说好啦。文叔不想你去冒险,不过你决定要做的事,我还是会全力支持的。只可惜文叔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能力也有限,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谢谢文叔!”康达十分感动,紧紧握住了文叔的手。
  文叔笑笑,搓着头皮回忆起来:
  “安老板说过几次胡话,说什么‘西门也不在了’‘必须早点离开’之类的,当时我还在纳闷,从哪儿又冒出个西门大官人啊。”

  “他还说什么了?”康达急切地追问道。
  文叔从牙缝吸溜着凉气,拍着脑门搜肠刮肚,仿佛记忆是一坨粘在瓶底的的番茄酱,要狠狠拍打才会掉出来。
  “对喔!我想起来啦!他好像还说过什么人被换掉之类的怪话,说了好几次呢…老啦,真是老了,当年酒喝得又太多,很多细节都记不起来。”
  文叔懊恼地摇着头,后悔当年贪杯误事。

  “没事,文叔,咱们一起慢慢回忆。安先生说‘西门也不在了’的时候,他的语气给你一种什么感觉?是说西门去了别处,还是说西门已经死了?”
  “呃…你让文叔琢磨琢磨哈,当时我也没多想,如今回想起来,我觉得应该是说…西门死了。对!死了!”文叔笃定地点着头,随后补充道,“没错,我肯定!西门一定是死了,因为安老板曾经说过不能举行葬礼什么的,说话的时候还哭了。至于其中缘由,安老板没有细讲,我也没再打听。”
  随着文叔的讲述,康达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毋庸置疑,西门遇害在先,安老板遇害在后。安老板说“西门也不在了”,这个“也”字说明一个问题:西门遇害之前,至少还有一人遇难,也许还是多人。这一点和万太提供的线索不谋而合—几个失踪者是彼此熟识的人。
  经过进一步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安先生出逃的真正动机。此前,大家一直认为安老板是因为“卖店出逃”才被五层楼杀害。现在看来,事实也许恰恰相反:安老板察觉死期将至,不得不自救逃亡。
  那么,五层楼除掉安先生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呢?

  康达的直觉告诉他,“什么人被换掉了”这句话会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可是,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康达的脑袋里马上衍生出五个问题:一,谁被换掉了?二,谁换掉了这个人?三,谁用谁换掉了这个人?四,换人的原因是什么?五,换人的后果又如何?
  5

  “文叔,还能回忆起其他什么细节吗?比如什么人被换掉,哪怕只言片语也好,莫名其妙的话也行,您再努力回忆一下吧。”
  文叔努力想了半天,脸憋得通红也没再想起什么。
  “真想不起来了,老啦,老啦,你先自己坐一下,我去厨房烧水泡茶。”
  说着,文叔端起茶壶走进厨房。

  康达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相册,喊道:“文叔,我看看相册行吗?”
  “看吧,不过没有艳照门呦。”文叔还是老不正经。
  翻开沉甸甸的相册,浓重的时代感扑面而来,仿佛半个世纪前的画卷。照片中的老式汽车、显像管大电视、双卡录音机、烫着卷花头的女青年(文婶),让康达的內心深处涌起一股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哈,这是七○年代的港龙餐厅吧?文叔又年轻又帅啊!文婶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哇!文叔当年的婚礼真洋气呀!文婶穿着白婚纱,呦,还有穿唐装的照片呢…这是您儿子小时候吧?哎呦喂,您有仨孩子呐!嚯!还有孙子呢…”
  康达一页一页地翻着,不时大声感叹几句。忽然,他的目光悬停在一张双人合影上,那是二十多岁的文叔和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人。为什么看不出年纪?因为那是一张重度毁容的面孔,简直比鬼还难看。
  “他他他…他不会是我二舅公吧?”康达直指照片问道。

  文叔端着茶壶走过来,耸耸肩平静地说:“Mais oui(可不是嘛),他就是你二舅公啊。那可是一个大好人呐!估计这是他在世上仅存的照片了,因为他从来不照相,这张还是我叫老婆偷拍的,怎么也要留个纪念嘛…”
  看到照片的一刻,康达想明白很多事。
  为什么二舅公没留下照片,甚至连墓碑上也没有。为什么时隔多年,万太还对他的容貌记忆犹新?为什么他终身未娶,到死没有继承人?为什么文叔总是张口“大好人”闭口“大好人”的夸奖他。
  瞬间,康达秒懂了!
  6
  “懂”是一种醍醐灌顶的明悟,是一种融会贯通的酣畅,是纵身一跃与大海融为一体的辽阔,是考场上看到同学答案时的窃喜。
  懂了!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二舅公的颜值不是高低的问题,而是正负值的问题。
  那张颜值欠费的面孔,足以挑战任何人的审美底线,它犹如一只畸形的丑橘,狠狠摔烂再随意捏合粘在一起,好一个奇形怪状的脑袋!
  他的五官长得别出心裁,左边吊着三角眼,右边耷拉着丹凤眼,眉毛一条细长,一条粗短,仿佛永远抹不平的水泥台阶。残缺不全的鼻子,好像被狗啃过似的,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样子。有个鼻孔向上翻着,黑洞洞的直通颅内。开裂的嘴角一路延伸到耳根,不知张嘴的时候会不会露出参差不齐的后槽牙。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恶鬼么!
  他是毕加索开的一个玩笑吗?他是幼儿园的绘画作业吗?怎么能把各种型号器官随意拼凑在同一个人脸上?不可能!哪个妈妈忍心生下这种孩子,何况这个妈妈也是外祖母的妈妈?不!绝对不可能,他一定不是我二舅公!
  看到康达沉思不语,文叔连忙解释:“别见怪!本来不是这样的,他在战争中受过伤,伤得还特别重,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啊。”
  战争?

  哪来的战争?
  大律师岳赋亲口告诉康达,二舅公凭借非凡勇气,抱着两个汽车内胎游泳偷渡。在乡港小镇混入越国难民营,阴差阳错来到法国巴黎。可是,二舅公不是真正的越国难民,他怎么会经历战争?
  不对!不对!不对!
  从文叔家出来,康达边走边琢磨。
  他不由想起《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以及《歌剧院幽灵》里的男主角Eric。巴黎的风水一定有问题,怎么专门盛产惊世骇俗的怪脸人?真是特么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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