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23　20:06:42

　　十一、在那里和不在那里（下）
　　上了车洋葱一直在打电话，语气从《我的野蛮女友》一路过渡到琼瑶剧，最后停顿在马景涛式的咆哮上。哀怨与BH齐飞，委婉与蛮横一色。连我求你了这话都说出来了，可电话那边比江姐还坚强比刘胡兰还倔强，洋葱自己气得半死呼哧带喘，挂了电话差点把手机顺车窗扔出去。司机一边偷着乐一边回头瞅，被洋葱一眼瞪回去差点追尾。我引以为鉴一直紧咬后槽牙，腮帮子堵抽筋了。
　　我在旁边听了几耳朵，知道那是个女的，和洋葱较劲一个人上慢摇吧玩去了，心里颇不以为然。心里琢磨着您都多大啦，哥哥，怎么还跟小P孩儿一样为谈恋爱上火啊。
　　找人的过程乏善可陈，基本上我就是一个傻小子或者叫马弁跟在洋葱后边，他急三火四颐指气使我狐假虎威乐此不疲，在一个又一个音乐喧嚣节奏激烈恨不得把心脏震出来的夜店里乱串，除了觉得夜店里辣妹和色狼基本上是同比例增长，还发现大家都爱拿黑方兑冰红茶拿AK47兑蓝芭力喝，人民群众的创造力真是无穷。
　　洋葱不像我这么心不在焉，满怀只争朝夕的紧迫感逐一检查大厅吧台舞池，连洗手间都不放过，低眉顺眼的往清洁大婶手里塞钱，让人家帮着进去看看。
　　在第三家店，我们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时近11点，正值高丨潮丨人声鼎沸，数以筐计的红蓝绿女在电子频闪灯下浑身抽搐摆出一个又一个无限拧巴的姿态，随便挑一个做成大号剪影摆他/她/它自己床头，后半夜冷不丁瞅一眼都能吓尿了。不用认真分辨就能看出，其中个把把长发甩得跟店小二手里的抹布一样的女孩咳了药。我在包厢的走廊里穿行而过时隐约能闻到大麻的独特味道，混杂在廉价雪茄的气味中，甜兮兮的让人想吐。

　　进了大厅洋葱差不多一眼就锁定了目标，拔腿上前迅即又停了下来，拉着我找角落里一个卡座坐下，点了两杯扎啤。后来我发现这些年他深谙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道理，做什么都提前打下埋伏，比如这两杯扎啤。
　　不停变化的射灯频闪灯摇头灯效果灯星星灯酒吧灯的光束在他脸上投射出乱七八糟的光晕，阴暗不定五彩斑斓，一开始我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表情。双眼直盯着吧台前独脚吧椅上一个正随节奏小幅度扭动的长发背影，从后面看身段堪称诱惑。洋葱凝视的目光很奇怪，说涵义复杂也对，说空洞无物也靠谱，我甚至都怀疑那直勾勾宛如智障的目光中蕴含了某种能量，即便不能洞穿钢板最起码也能击落几只无意闯入的飞虫。随即想起一个词，目击。

　　我不敢问太多陪着目击了一会儿，觉得眼睛疼，调转眼球满场逡巡美女，达不到36D的一概略过，象个真正的色狼一样口水连连，然后发现其实自己就是真的。
　　直到喊了我两声未果的洋葱恼羞成怒踢了我一脚，去，跟着。扭脸去看，那女的起身往卫生间走，两脚迈动时准确的踩着鼓点，一看就是兴致正浓。
　　我在女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广大内急的女人民群众鄙夷的目光，抽了半根烟就落荒而逃，心里觉得洋葱真拿兄弟不当外人，什么倒霉差事都敢派。路过吧台时瞟了一眼，那女的居然一次点了两杯鸡尾酒，一杯彩虹，另外一杯色近咖啡沿杯壁一溜泡沫，不知是什么物质。
　　一个戴眼镜的平头胖子插身而过时撞了我一下，我扭头瞪他一眼，收获一脸抱歉的笑容，心满意足。
日期：2009-11-23　21:01:48

　　女人回来后音乐稍作停顿，DJ换碟之后劲爆音乐再度响起。

　　我端着扎啤小口小口的抿，眼神在洋葱的脸和他背后另一卡座上扭的波涛汹涌的短发MM身上飘摇不定。猛的发现洋葱目光一变，扭头去看，吧台上那女的不见了。定睛再找，舞池里多了一个令人呼吸紊乱的身影。
　　这些年来我不是没在慢摇吧混过，我们这里早年间没酒吧的时候流行一种叫酒城的娱乐场所，喝酒蹦迪看表演什么都有，我的娱乐生涯发端于此，年轻时颇好此道。见过太多能把自己腰身舞成三节棍的女孩，要风姿有风姿，要妩媚有妩媚，光阴交错间眼神伴随体态，每每让人情不自禁。可到最后才发觉，自己千金难买的心头好无非是深夜晚归的一盏灯火，杯中酒将尽时的一次斟满，清晨醒来时面对面的一抹微笑，还有其他林林总总不值一文的扯淡情愫。插一句，人啊，就是这么贱。

　　言归正题，让洋葱抽风的女人在舞池里很快成为焦点，双目微闭脸颊泛红嘴角一抹从容兼自我陶醉的微笑，顾盼生姿我见犹怜。尤其是那舞姿，与身边的集体抽搐极为不同，体态舒展双臂两腿开阖踢踏每个关节都有独一无二的表达，尤为难得的是看似舒缓的动作居然和激烈的节奏君臣相符水乳交融谁也不耽误谁，怎么看怎么有民族舞的底子。仔细分辨了半天，从蒙古舞到孔雀舞一路对比下来，终于得出结论，藏族的锅庄！

　　舞池里有人喝彩，有人打口哨。
　　我用尽全力才把目光焦点从锅庄身上转移开，同样用尽全力挑了个美则美矣奈何腰长的瑕疵，强自镇定扭脸去看洋葱，正想挖苦一句看傻了吧，发现洋葱的目光居然直指吧台，客观点说表情依旧平静可嘴唇已经白了。
　　掉头去看，刚才撞我那斯文胖子坐在吧台边直视舞池，灯光太暗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王八蛋的手正在锅庄没喝完的那杯彩虹杯口上方哆嗦。
　　2001年时香港的各大传媒曾经集体报道过一个案例，一个22岁的缺心眼丫头参加朋友的狂野派对，喝了几杯后人事不醒，被人发现倒卧卫生间，送到医院进行检查，结果一出来人就跳楼自杀了。恶心点说，医院大夫发现她被人轮了。原谅我语出歹毒，这年头比我歹毒的大有人在，区别仅在于我是说，那帮孙子是做！
　　验血发现她体内有羟丁酸，又名G水，迷丨奸丨水，fing霸，无色略咸，搁酒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与酒精同饮更易吸收，10分钟见效，小剂量会让人愉悦冲动放开怀抱自解防线，剂量大了会致命。
　　再啰嗦一句，求各位了，千万别一个人去夜店，千万！！
　　书归正传。
　　我还没反应过来，洋葱已经动了。
　　他站起身直接蹦过面前的独脚桌，毫不夸张的说，象阵风一样掠过，黑色西装的衣角在我耳畔带了一下，挺疼。大概撞翻了两三个无辜路人，直奔斯文胖子就过去了。
　　比他更快的，是他手里那只喝了一大半的扎杯，跑到一半就甩出去了。杯中酒划出一道曲线倾泻而出，沿途群众雨露均沾，杯体重重砸在斯文男人的额角，隔那么远音乐那么吵我都听到一声闷响，也不知道疼不疼。
日期：2009-11-23　21:41:24

　　我冲上去的时候，场子里惊呼一片。头破血流的胖子已经被洋葱按在吧台上开始暴打。
　　几个一看就是胖子朋友的人围上来试图拉开洋葱，没得逞就动了手。以洋葱的脸为圆心直径不超过30公分的范围内拳影闪烁，洋葱眯着眼不管不顾的继续耐心修理胖子。瞅那意思不把胖子打成马三立誓不罢休。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遇到这种事通常都很冷静，一字记之曰，打！轮着手里的扎杯冲入战团。现在回想起来，那扎杯的质量真不错，满手的血滑得都抓不住了，愣是没碎。
　　后来的事情比较平淡。音乐停了以后锅庄走过来，洋葱向她展示了一下从胖子手里夺过来的开了口的安剖瓶。夜店经理带着保安过来，被洋葱一脸的凶狠吓住了，瞅瞅满场仍在摇头晃脑的嗑药者，没敢报警。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带着一个惊魂未定的女人离场了。
　　有个没让打透的家伙在背后喊了一嗓子，我认得你，等着。
　　洋葱回身一把拉住我，说我等着，面无表情的走了。
　　不是他有多酷，那会我俩谁都做不出表情，一脸的瘀伤。
　　回去的车上洋葱和锅庄都一言不发，我坐在出租车前排冲着后视镜端详自己那张花里胡哨的脸，偷眼瞅瞅后面，冰冷。

　　车到一个高档小区门前，洋葱目视前方说了句你回吧。锅庄欲言又止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