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祭坛上的游戏——中国古代宫廷政变》
第48节

作者: 庶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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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4-20 20:51:38
  2
  李重俊
  既然要搞政变,李重俊开始寻找支持者。当时有两拨人和他一样,对武三思恨之入骨。第一拨是当年的政变功臣。张柬之等五大臣都被武三思迫害死后,功臣的代表人物是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李多祚眼睁睁地看着老朋友死得这么惨,义愤填膺,虽然他暂时还没有被武三思列入打击范围,但是唇亡齿寒,忧惧时刻缠绕着他。李多祚手握禁军兵权,太子向他表明心意后,他表示愿意冒死再参与。另一派就是残存的李唐宗室。李唐宗室在武则天掌权的时候都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盼到云开日出,可是现在王朝的主宰者居然是武三思,他们心里也很不平衡。宗室的代表人物是成王李千里,他当时正担任左金吾大将军,他也愿意出兵帮忙。

  具体怎么行动呢?李重俊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是主力部队,由他本人率领,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直接指挥,负责消灭他心目中的敌人武三思。另一路是辅助力量,由左金吾大将军李千里率领,负责占领宫城的各个城门,给主力部队的进宫扫清障碍。待诛杀武三思后,第一路人马回头攻进内廷,捕杀上官婉儿等人;第二路人马则杀入朝堂,铲除武三思在朝中的党羽(兵部尚书宗楚客、左卫将军纪处讷等人),最后再与合兵一处,控制整个局势。

  经过一番联络安排,神龙三年七月,李重俊开始发难。他伪造了一道皇帝诏书,调集三百多羽林军士兵,和李多祚、野呼利、李思冲、李承况、独孤祎之、沙吒忠义等人一起,径直杀向休祥坊南门内的武三思宅邸。
  到了武家,正是深夜,武氏一家人都在睡梦之中,毫无防备。李多祚和他的士兵手起刀落,武三思父子糊里糊涂就成了刀下之鬼。其他亲戚朋友被杀的还有几十人。安乐公主这天在宫中居住,躲过一劫。
  杀死武三思父子,李重俊和李多祚掉转马头,直扑皇宫。因为事先安排了李千里占领各个宫门,所以入宫相当顺利。三百多羽林军进宫后,到处搜寻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
  中宗夫妇被外面的喧闹惊醒过来,只听见外面的士兵乱喊:“交出上官婉儿!”正在这时候,上官婉儿和安乐公主闻声也跑了进来,都气喘吁吁,衣冠不整。中宗一看到上官婉儿,眼睛一亮,上官婉儿马上明白皇帝想要把她给卖了!没等中宗开口,婉儿就说:“如果交出婉儿能够平息祸乱,婉儿万死不辞!就怕太子得到婉儿之后,会接着要皇帝和皇后的性命!”这番话一下子把中宗给点醒。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候让步只能是自毁长城!几个人慌忙爬上玄武门城楼暂避兵锋,同时派右羽林大将军刘景仁率领羽林飞骑一百多人聚集在门楼之下护卫。

  护卫皇帝的士兵刚刚列好阵,太子和李多祚的人马就冲过来了,双方在玄武门城楼下对峙。面对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形势,李重俊踌躇起来,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与皇帝开战的部署。迟疑了片刻,他下令士兵暂停进攻,希望中宗能出来询问他们起兵的原因。
  兵贵神速,李重俊这一迟疑犯了致命的错误。中宗身边一个叫杨思勖的宦官意识到有机可乘,他对中宗说:“陛下,看我下去取他的首级!”说完提刀就冲下来。还没等李重俊等人看清来人是谁,杨思勖刀锋一闪,一下子就把李重俊的前军总管斩于马下。李重俊的前军总管是李多祚的女婿,是一员猛将,他一死,李重俊这边的军心立刻开始动摇。
  玄武门上的中宗趴在城楼栏杆上对着下面的千骑兵高声喊道:“诸位将士!你们都是朕的宿卫战士,为什么要跟李多祚谋反!只要你们斩杀叛贼,朕保证对你们既往不咎,并保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士兵们跟随李多祚打仗,无非也是想以后跟着太子混一点荣华富贵,现在皇帝许诺他们荣华富贵了,那当然跟着皇帝走。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听从“皇帝命令”才起来造反,如今既然知道命令是假的,自然是把枪口掉转过来对准太子了。一大半人马上倒戈,李多祚等几个重要将领的脑袋都被砍下来。
  李重俊一看事态不好,带着一百多骑兵往终南山逃去,宰相宗楚客命令将领率轻骑追击。李重俊到达鄠县西十多里处时,只有几个奴仆相随。恰逢天黑他就在林间休息,结果一个手下趁他不备,过来一刀下去把他结果。
  李重俊的这路人马一败涂地,成王李千里的那一路也不比他们幸运。当李千里父子率兵进攻右延明门时,早有防备的宗楚客、纪处讷已经调集了二千余名禁军闭门拒守。双方展开激战,李千里和儿子李禧双双阵亡。余众或死或降,整个政变彻底失败。
  李重俊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搭上了李多祚翁婿、李千里父子等一大帮人的性命。为什么他们会败得这么惨呢?
  表面上看是军事指挥上的失误。李重俊没有直扑玄武门进入皇宫,而是绕了一个大弯子先到城南,从城南再杀到城北,失去了宝贵先机。李重俊在玄武门楼下也没有实施强攻,而是犹豫不决,反倒被中宗这边先下手为强,最终一败涂地。
  事实上,李重俊太年轻,缺乏政治经验,也没有一帮得力的谋士。李重俊和他的两个将军都只想把武三思父子和上官婉儿等干掉,他们没有考虑这场政变的后续行动。他们没有意识到一旦兴兵宫阙就是与皇帝为敌。主观上他们并不想杀死皇帝,但在客观上他们必须把皇帝作为政变目标,必要时杀掉皇帝也在所不惜。可是李重俊他们没有这种考虑,还天真地想和皇帝寻求妥协,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为了严惩叛乱分子,中宗把太子李重俊的首级拿到太庙昭告祖宗,然后拿到武三思父子的灵柩前祭奠冤魂,最后召集全体官员,在朝廷里公开枭首(砍下并悬挂罪犯头颅)。
  中宗毫不留情地处理亲生儿子,对其余同党就更不能轻饶了。太子的同党都被处以死刑,成王李千里的姓被改为“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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