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脚的石头流了水哟,只觉得妹妹好比七仙女啰
盐壁子老鼠上瓦沿哟,想瞅瞅妹妹洗呀洗胸前啰
……
走了三川过四川哟,妹妹问我有冇得银钱啰
哥哥我只有蛮牛力哟,有钱不会锤子上面吊纱线啰……
日期:2017-01-09 09:45:21
众人哄堂大笑,将酒碗磕碰得哐哐响。一个接一个行起酒令来,唱到最后,一个叫富财伯的老民工唱得就象要噎过气去,眼泪鼻涕稀里哇啦地流,其余人也眼圈红红的了。
腊月二十八躲债耶我到了西塘
大清早婆娘送我到了下屋场
天上无月黑呀黑茫茫
婆娘子嘱我早呀早回乡啰
正月初一我就上了芦摊场
冰凌子划破脸哩流出血来又结成礁
阴风吹透袄哩骨头摔碎了
打了针
吃了药
花光了几个汗臭钞票
只落个呀只落了——
人一个来卵一条!
哎嗨耶呀嘿……
李喊心情愈加沉重,如同胸口压了块铁砣,趁人不注意走到二楼甲板去想吹吹风。莫陀房间里却亮着灯,并传来一阵阵牲畜般的喘息声,跌宕起伏。李喊走近窗口,看见莫陀就在床沿将两瓣肥猪膘似的屁股撞钟般颠得直欢,身下的女子弯着腰痛得直喊叫。还没发育成熟的身体弯曲成一把未完成的胡琴弹奏着生涩的音乐。床边放着十块钱和一条女人的纱巾,想必是莫陀付出的代价。
这女孩子李喊下午看见过,她还在湖滩上蹦跳着采犁蒿来着,脸色青黄,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李喊只想大哭一场,索性走到顶层甲板,闭上眼任雪粒子打在自己的脸上……
日期:2017-01-10 09:27:42
二天清早雪霁了,湖滩上一片白茫茫铺开了新嫁娘的棉被般。
马达启动,螺旋桨却是怎么样也掀不起水花,毛船长到船屁股后看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五腑庙生烟:妈的逼,昨晚上不知哪个民工尿水喝多了,将一卷钢丝绳撩下了水,现在正死死缠在螺旋桨上呢。
众人扯住钢丝左鼓右捣半天,还是纹丝不动。大家一屁股坐在甲板上一筹莫展,老毛就说:“船上连米菜都没有了,雪岩岩的,湖滩上是没地方弄的。下水!一个个抓阉儿,轮谁谁下去解钢丝。”
你望我我望你,又望湖滩上的那惨惨的白色,再望湖里绿绿的水,都不作声。
“我下吧。”莫陀站起来。
莫陀脱得只剩下个裤头,捧起一海碗白酒一口干了,又在长满黑毛的胸口浇了一勺酒,拍打几下,吼声:*****的,烂命一条啊!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差不多十分钟莫陀攀住船舷,大家拉他上来时就如一只抽去了筋骨的蛤蟆打摆子,倒在床铺上盖了三层棉被,黑皮三压在上面还感觉到他在得瑟。
但钢丝绳还是解不开。
大杨头开始脱衣服,李喊扯住了:“没有用的,人都冻僵了还有什么力气解钢丝,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大家都不言语。李喊到船尾探下头左看右看,叫大杨头扛来门板放在两扇舵叶上,然后自己摸索下去站稳脚,手在水下找到钢丝挑起来剪断,一圈一圈来,半小时不到,问题终于解决!
“狗入的喊伢,早想办法老子不受这臭罪呀!”莫猪在床上哆嗦着叫骂,大家哈哈大笑。
轻风吹起来,晨雾渐渐消散,“湘乘风一号”装满了芦苇就象一个蠢笨的庞然大物,在哒哒的马达声中屁股划一线水花启航了,太阳也有了些白花花的影子。
几羽不甘寂寞的麻雀,围绕着船舱飞翔着,时而在浪花里穿行,时而振翅飞腾在高空,仿佛为故乡的游子送行般眷恋。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日期:2017-01-10 09:28:06
到南京卸完船,毛船长就和李喊跑水运公司驻南京办事处,看看能不能求告到一运回头货。
办事处刘处长接住老毛递上来的白沙烟和五粮液,顺手给了他一张纸。
“配运单哪?谢谢你老人家哦,谢谢谢谢……”老毛受宠若惊。
“这一次没有回头货哟,老毛,下次吧下次一定有。”刘处长挥挥手。
“那……这个是?”老毛一头雾水。
“无关紧要的通知,你回头看看吧。”
老毛将纸递给李喊,却是一纸公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湖南省岳阳市公丨安丨局
协查通告(第****号)
岳阳市乘风水运公司:
犯罪嫌疑人莫大平,河南省三门峡市某某乡某某村人,男,1962年生,初中文化,身高160㎝,身材肥胖,圆形脸,小眼睛,单眼皮。
1983年7月11日,莫大平因受害人涂光诱奸其女朋友,冲入涂光住所,用杀猪刀将其头部、胸部、腹部连捅18刀,致涂光当即死亡。莫行凶后立即逃跑。
经群众举报反映,莫大平近来在洞庭湖活动,可能在渔船、捞沙船、货运船上做临时工,鉴于湖区船只复杂,出入不定,现本公丨安丨局发出协查通知,希望你单位尽快知会各船长,发现有犯罪嫌疑对象,马上通知当地公丨安丨机关或致电本公丨安丨局。电话******
特此通知
岳阳市公丨安丨局(公章)
1990年2月3日
听李喊念完,老毛的脸孔顿时就变得铁灰色,背脊好似抽去了一样软了下来,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喊伢,你要是嘴巴关不住风老子收拾你!”上船时老毛恶恨恨地低吼一声。
日期:2017-01-10 09:28:43
溯江而上,一直开到黄石,毛船长扶住舵把一言不发,突然间就把船靠在岸边。
“伊芳,去弄些好酒菜来,今儿个我们吃个快活。”老毛摔出两百元钱,大杨头几个欢呼雀跃起来。
菜做好了,酒满上了,大家喝开了。先是沉沉闷闷的,渐渐的各人的话也就多起来了。
“狗入的人一辈子呀,活着活着就找不到北了,活着为个什么卵子?你们说!”老毛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撸起袖口来:“老子打十三岁就在湖面上混,自己养自己,嗨一声,他妈的湖上鸟也要掉落两只下来!如今看看,老子快五十了还要溜那些孙子们的沟子,值什么?”咕咚又是一碗酒下了喉咙。
“过天算天吧,到时要你去时谁还征求你的意见?”黑皮三也是念过高中的,说话斯文些。“我也不求什么富贵荣华,有妻有子有家有室就心满意足了。”
“混混沌沌过一世有*****味道呢?还不如洞庭湖上一只鸟痛快!”老毛道,“湖上的麻雀子就是快乐鸟,吃的金丝鱼,喝的大湖水,经得风挡得浪,想自由了,扑腾翅膀就上了九天,人有它快活吗?有吗?”他轮个儿让大家端起酒杯,“喝!”
大家一饮而尽。
“上有老下有小,中有婆娘,亲戚朋友三六九,人他妈的就不是自己的了,是别人的,分分秒秒在给别人做人。”大杨头鼻头也喝得成个红菜椒了。
“是呀,人是感情动物,最深层次的活着还不是感情?”李喊也感慨万千。
“喊伢最会说,对对对,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大家一都嚷着,向李喊举起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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