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口，借着手机光，我向里面探了探头，张茉背对着我，不知道和谁正在聊着。
　　“茉茉！”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张茉没动，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我将手机光调到最亮，走了进去，房间内的布局和三楼完全不同，里面一张床都没有，只有张茉面对的一张半人多高的桌子。

　　走到张茉身后，我才完全看清，这是一张供桌，只是接受供奉的不是仙也不是佛，而是一个泥娃娃。
　　她们聊得内容也很奇怪，张茉在问泥娃娃的性别、年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茉茉？”
　　我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将手搭在了张茉的腰部。
　　触碰到张茉的一瞬间，她的身体一软，倒在了我的怀里，供桌上的泥娃娃也在同时变了模样。
　　一行血泪从她的眼窝中流出，供桌也跟着震动起来。
　　“走，快走！”
　　我抱起张茉，径直向外跑，大傻也跟着掉头。
　　跑到走廊，一扇扇门接连打开，发出砰砰的声响，接连跑过几间房，我注意到，里面的布置一样，没有床，只有一张供桌，供桌上供奉的是泥娃娃。
　　我现在明白，为何那个胖女人说二楼客满，还警告我们不要上二楼，因为二楼确实是客满，只是住的不是人。

　　“干什么，大半夜不睡着，想造反吗？”
　　跑到一半，一个肥胖的身影从楼梯处拐了出来，拿着棍子对着墙壁狠狠敲了几下，扬着嗓子呵斥道。
　　本来躁动的走廊顿时安静下来，一间间房门重新关闭。
　　抱着张茉走到楼梯拐角，和我预料的一样，那个肥胖的身影是前台的那个胖女人，她皱着眉头看着我们，两片厚嘴唇一碰，呵斥道：“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上二楼，不要上二楼，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说完，她扭着肥硕的屁股，转身下楼。
　　我和大傻对视了一眼，赶紧上楼，刚刚胖女人的表现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赵红军不只是一个代孕中介那么简单。
　　回到房间，我把张茉平放在床上，在她的头上点了一根香，按照春华姐的说法，小鬼食香气，香气是它们最好的食物。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香气好似受到了某种吸引，径直飘向张茉的鼻子，直到烧了一半，才又恢复正常，直直的向上飘。
　　下午我在二楼闻到的烧香味，应该就是那个胖女人喂养小鬼的食物。
　　从胖女人对待小鬼的态度来看，她能够控制这些小鬼，而且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我现在可以确定，赵红军在贩卖小鬼，或许张茉肚子里面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这样被贩卖掉的。

　　我将推测说出，大傻跟着点了点头，说道：“乐哥，这生意简直是一本万利啊！”
　　大傻说的没错，通过中介代孕，他们可以做掉孕妇肚子里面怀的女孩，又将做掉的死婴制作成小鬼，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而且能出的起钱代孕的大多是有钱有势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更加信鬼神，他们都是潜在的客户，正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可以想象的到，这些年，他们到底赚了多少钱。
　　“要出事！”
　　吃光半只香，张茉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让我和大傻有点蒙。
　　赵红军干这行不是一年两年，在加上刚刚那个胖女人的威势，我不明白能出什么事。
　　张茉撑着身体起来，急匆匆的走到门边，将门反锁，又咬破中指，顺着门缝涂抹。

　　“茉茉，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抱我一下！”
　　张茉没回答，踮起脚发现够不到上面的门缝后，对我说道。
　　我虽然疑惑，可还是抱起张茉，以往她总是一副心死如灰的表情，对什么都不上心，这次我发现她变了很多。
　　将鲜血涂抹在上面的门缝中，张茉明显松了一口气，又对大傻道：“大傻，你去封一下窗户！”
　　“哦！”

　　大傻屁颠屁颠的应下，咬破中指后跑去封窗户。
　　我看着张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改变这么大，而且还会主动帮忙。
　　她歪倒在我身上，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道：“我的八字全阳，血还算有点作用，能辟邪，一会如果那些婴灵闹起来，能顶一会！”
　　“婴灵闹起来，是什么意思？”
　　我没听懂，以刚刚前台胖女人的威势，根本看不出那些婴灵又闹的迹象。

　　张茉指了指肚子，说刚刚是肚子里面的那个小女孩控制她跑去楼下的，下面的怨气很重，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一点点的刺激就可能爆发。
　　刚说完，楼下响起了一阵敲击声，还混杂着胖女人呵斥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是胖女人在惩罚那些婴灵，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夜餐没有了。
　　“要开始了！”

　　张茉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我们都安静。
　　敲击声还在继续，胖女人的呵斥声越来越大，张茉说的情况似乎不可能发生。
　　“啊！”
　　突然间，胖女人的声调一变，从刚刚的呵斥变为了尖叫，然后便是持续不断的哀嚎。
　　很快，便是一阵咯吱声，胖女人似乎在向楼下跑，我们仨凑到窗边，向外望去。
　　看了半天，不但没看到胖女人，反倒是熟悉的咯吱声响起，胖女人嚎叫的声音也离我们越来越近，她正在向三楼跑。
　　“快开门，救救我，救救我！”

　　没用上一分钟，我们的房门便被疯狂的敲响，那个胖女人哀嚎惨叫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
　　我根本没想开门，如果张茉说的是真的，十个婴灵暴动，以我们仨现在的情况，根本抵抗不了。
　　“开门！”
　　胖女人的声音越发凄惨，撞门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乐哥，再这样下去就算不开门也得被她撞开！”大傻跑过去抵住门，冲我喊着。
　　我刚跑出两步，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大傻被弹了一个跟头，摔在地上，胖女人也跟着冲了进来。
　　“救我！”
　　仅仅哀嚎了一声，胖女人的头便垂了下去，变成了无意识的呻吟。
　　在她的身上，挂着十个小女孩，她们近乎疯狂的撕扯着胖女人的身体，鲜血向着房间内蔓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我把大傻从地上拉起，向后退去，胖女人身上的十个小女孩，最大的不过三四岁，有两个看起来也就一两岁。
　　“杀你们的不是我，害你们的也不是我，让你们投不了胎的更不是我！”我将张茉和大傻护在身后，看着十个婴灵沉声说道。

　　阴铺店主，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倚仗，我可以和他们谈判，而不用担心他们直接扑上来。
　　十个婴灵同时抬头，阴阴的看了我一眼后，没有继续撕扯胖女人的身体，反而是冲入了她的身体。
　　十个婴灵，接连不断的冲入胖女人的身体，她的脸色也从苍白变为了铁青，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老板，旅店出事了，那些婴灵暴动了！”
　　半响，电话接通，胖女人以一种僵硬的口吻平静的描述着刚刚的经过。

　　只要赵红军不傻，这根本就瞒不过去，也不会相信胖女人的一面之词。
　　就如同我预料的那样，对面根本没接话，听完后直接挂断，我的电话很快响了起来，是赵红军。
　　“旅店发生什么事情了？”
　　接起电话，对面是赵红军冷静的声音。
　　“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