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小说:一个孤儿的悲喜人生》
第10节

作者: 守泉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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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如此,他的内心深处却也有着较为强烈的表现欲,也渴望赢得叶倩的好感与爱慕。正因为如此,他那时才非常想成为一名各方面都很出色的青年。可是,前面已经说过,当时的学生要想成为一名佼佼者,就得有过人的体力,特别是劳动要积极。而他在这方面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
  怎么办?他苦思冥想了许久许久,忽然灵机一动,对,何不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比如每天早晨早早地起床去打扫厕所,比如自发担尿去学校农场给秧苗施肥等等。说干就干,他于是每天天才微亮就起床,一个人拿把笤帚跑到男厕所去打扫卫生了;此外,星期六星期天,他还跟另外一位积极要求进步的男生卢某一起,挑尿去农场给秧苗施肥。打扫厕所他坚持了两个多月时间,给秧苗施肥也坚持了两个星期。

  一天清晨,他正在打扫厕所的时候,被清早起来解手的校长撞见了。校长问他:“这厕所就是你天天在打扫的?”他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他以为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当天做完早操后,校长便将全体师生都留了下来,并向在场的所有人介绍了他的事迹,号召全校师生都要向他学习。一时间,他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同学们纷纷向他投来钦羡的目光。散操时,有同学就对他说:“你小子这下出名啦,连校长都表扬你啦!”就连叶倩碰见他时都笑着说:“吴福,不错啦,得到校长的表扬啦。”听到同学尤其是叶倩这样的话,他心里乐滋滋的。

  日期:2017-02-21 16:56:12

  接下来,班主任老师便找他谈话,要他立即写一份入团申请书交到团支部书记那里,并且说学校已经将他内定为全社先进青年,让他去出席“五四青年节”那天在龙河公社礼堂召开的全社先进青年代表大会。得知这个内部消息,他当然非常高兴。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即将变为现实,能不兴奋不激动吗?他于是写了一份入团申请书,交给了本班的团支部书记。心里想着:这回入团总该十拿九稳了吧。同时,他也以激动的心情期待着公社先进青年代表大会的召开。

  然而世事难料,乐极生悲。一次偶然事件,便使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他和那位姓卢的同学照例挑着尿桶去学校农场为秧苗施肥。学校的秧田就在河对岸的一个小山谷里。他们到秧田去先要坐渡船过河,过河之后还得走上一段小路并经过一片竹林。就在他们施完肥返回学校的途中,在经过那片竹林的时候,他看见竹林里长出不少一两尺高的竹笋,便好玩似的用脚去踢。在踢的过程中,他发现竹笋被踢断时会发出一种“噗哧”的声音。他觉得这声音怪好听的,便接连踢倒了五六蔸笋(竹笋这东西在他们山区是不值什么的),为的就是听那一声声的脆响。

  谁知他的这一举动竟然被刚好路过这里的村民看见了,而这个村民刚好又是这个村的生产队长!队长见他接连踢倒了他们村关山竹林里的五六蔸竹笋,便不依不饶,将他拉到学校来见校长。校长一见被队长抓住的人是他,顿时大失所望。加上那位队长说话又十分难听,说学校竟教出这样的学生来,说校长怎么管的学生。这下把个校长气得是火冒三丈,大声呵斥他说:“还想入团想当先进青年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赶快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交到学校来!”

  就这样,入团的美梦从此破灭,“先进青年”自然也当不成了。而且祸不单行,他平时总是偷偷吸烟的事也被校长知道了。一天中午,当他正在寝室里玩耍的时候,校长突然来到他的身边,问他哪个箱子是他的。他知道事情不妙,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将自己的箱子指给校长看。校长便让他将箱子上的锁打开,然后亲自在箱子里面翻找,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个用来吸烟头的短小烟斗!他于是将他的那个烟斗没收了去。

  第二天早操一完,校长便将他叫上主席台,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拿出昨天缴获的那个烟斗,高声对台下的同学们说:“你们看,这个东西就是从他箱子里搜出来的。人还没成须,烟斗却横叼的!”引得台下笑声一片。他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将头垂得低低的,就差没戴上一个高帽子,否则跟挨批斗的“地、富、反、坏、右”份子有得一比。也不知叶倩来做早操了没有?他想,要是此刻她也站在台下,看到他现在这种样子,该是多么的不屑啊!想到这点,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日期:2017-02-21 16:56:39
  然而,少年就是少年,没过几天,他便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啦,烟还是照样抽,书还是照样读,玩还是照样玩。懵懂无知的他,根本就没能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可怜,只知一味地吃喝玩乐,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的意味。只要有一点钱,他便会趁着早晨去捡猪粪之机,到龙河街去吃早点。街中心有一家米粉店,做的油条和泡的米粉都特别可口。一毛五分钱一碗的泡粉,五分钱一根的油条,很是便宜和实惠。他总喜欢将油条一截一截扯断放在粉汤里。那刚从油锅里捞起来的油条,经过粉汤那么一浸泡,吃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此外,街上还有一个孤寡老太婆,总会用茶油炸豆饼和油绳卖。这两种东西吃起来都特别香脆特别爽口,又不贵,只要三分钱一个。他的口袋里只要还有那么几分钱,便会毫不犹豫地跑到她那儿去买她的东西吃。有时是单独一个人去;大多数时候,则是几个人相邀着一起去。
  吃甜了嘴之后,他一有钱就会跑到街上去,或买早点,或买豆饼油绳之类。吃到后来,他都吃上瘾了,几天不去吃油条米粉、豆饼油绳,肚子里面的馋虫便会钻到他的喉咙口来,迫使他不得不想方设法借钱去买或拿饭票去换这些东西吃。然而饭票总是有限的,一个星期只能从叔叔家拿来七八斤米,平均也就一斤米一天而已。卖了饭票去吃零食,那就意味着要饿肚子了。
  怎么办?回家去又没有可以伸手要钱的对象,便只好像叫化子一样,星期六星期天到姐姐或外婆家去,看看姐姐或外婆会不会看在他可怜的份上,给个一两块钱零用的。如果她们不问,那他也不好主动提起,那这个星期就算是白跑了几十里,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难熬了。当然,若是回去小有收获的话,比如说既量到米又拿到钱带到菜,那往后一段时间的日子就会相对好过一些。
  在龙河中学读高中的这两年中,他去得比较多的是二姐家,一来,她是三个姐姐中心地最善良的一个;二来,她家离学校最近,只有三十来里;三来,她那时已经结婚成家,姐夫又比较忠厚老实,这样,她便有支配金钱的权力。只是那时她跟公公婆婆分开过日子还没多久,手头也十分拮据。但就是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一般他到她家去,她也会给个一两块钱给他零用的。即使没钱,她也会想方设法弄点菜什么的让他带到学校去。其次则要数外婆和三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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