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本太爷爷的笔记,里面记载了历史上被隐匿的奇案调查》
第56节

作者: 夜行者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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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2-10 11:31:00
  在日本留学时,我修过一点心理学。那天晚上,我回了一趟虹口的住处,查了查从日本带回的医书。小梅讲的情况,有点像幻听。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老赵,借了他的工作证,打算进恒和厂调查。
  走到工厂门口,被看门拦下。我掏出证件,说是记者,想采访一下厂主,那人进去问话,很快出来,说厂主不在。
  做不成采访,我就打算做一回新闻骗子。
  日期:2017-02-10 11:32:00

  我上街买了几份报纸,仔细看了四五篇猜测鬼曲事件的文章,写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灵魂学家,分析冤魂传染的原因,预测下一个自杀发生的时间。
  花了半小时,参考报上的文章胡乱拼凑抄成了一篇文章:《鬼曲害人恒和厂连环自杀,冤魂不散棉纱女纷纷辞工》。
  到了工厂门口,我把文章和证件递给看门人,又给他两毛钱,说:“我是《大时报》记者,这篇文章马上要刊登,有几个地方要跟你们厂主确认。”
  五分钟,看门的急匆匆跑来,带我去了厂主办公室。
  厂主是个胖胖的小个子,戴着一副圆眼镜。他正拿着那篇稿子看,嘴里骂骂咧咧。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递上证件,指指他手里的稿子,说我是《大时报》的记者。
  他接过证件,眉头一松,呵呵笑了一下:“是赵记者啊,我叫Tango,先坐下喝杯咖啡。”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英文名。一问,果然是上海人,中文名叫唐刚。
  我说:“唐老板看了?有人给报社投了这个稿子,我想核实下,里头有没有差错。”
  我又补了一句:“编辑已经在排印了,我是留个神,怕有哪写错了。”
  唐刚扫了几眼,嘿嘿一笑:“赵记者的意思我了解,这文章里的事情,都是胡扯,就是几个苏北猪猡(上海人对苏北人歧视的称呼)自己闹情绪死了。厂里都安排妥善了,家家有赔偿。”

  我坐进沙发里,喝了几口咖啡,说:“我就知道里头有错,但这临时更换,报社确实得耗些费用,我得回去商量商量。”
  唐刚坐下,拍我的肩膀,眼一眯:“制版的钱,赵记者不用操心,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这稿子撤了,需要补一篇。我想写写恒和厂实业救国。”说完,我掏出烟抽,也给唐刚递了一根,“唐老板需要这样的新闻,免得那些小报还瞎写。”
  唐刚一口答应,马上找人,安排吃午饭,说:“赵记者有眼界,不听信那些装神弄鬼的。”

  日期:2017-02-10 11:34:00
  我成了恒和厂的特约采访记者,十五号到十六号早上的夜班时间,可以在厂里随意参观。
  夜班车间灯火通明,机器轰鸣持续不停,唯一能听清的是拿摩温发号施令吹的哨声。几百个女工从头到脚都是灰白色的棉絮,眼睛鼻子都看不清楚。她们一声不吭地工作,站在机器前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我找了半个小时,才看出哪个是姗姗。我让她带我在厂里转转,她不肯,说会被扣分,只要被扣了一次分,以后就不会再有晋升的可能。

  我在车间里只待了一个小时,就逃了出来,眼花缭乱的机器流程和轰鸣不断,让我觉得头晕恶心,浑身上下难受。
  当时,我就一个想法:马上抽几口大烟,否则不如死了。
  凌晨两点多,我在恒和厂四处瞎走,把传闻说死过人和响起过鬼曲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两点五十,我困得不行,坐在水塔边抽烟。
  在车间低沉的轰鸣里,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隐隐约约,飘忽不定。
  我猛然一下精神了:肯定是那个声音。
  日期:2017-02-11 12:05:00
  我站起身寻找声音的来源,辨别不了。声音渐渐大起来,是多种乐器的混合,旋律起伏跌宕,又循环往复,虽然怪腔怪调,但确实是某种旋律。
  我扔了烟卷,沿楼梯上了水塔,用手拢住耳朵仔细听。有一瞬间,我听见了几句唱词,像南方的傩戏中的唱腔,但立即淹没在曲声里,再也分辨不出。
  我琢磨着那几句词,一步步走上水塔,声音从水塔下面飘上来,越来越小,但依然在耳朵里回旋。
  不知不觉走到了水塔顶上,空气变得凉爽,身上抖了几下,再听,那声音已经没有了。

  我站在塔顶往下看,恒和厂的车间汇成一大片灯光,风从下面吹上来,夹杂着隐隐的轰鸣声。
  当时,我突然觉得浑身难受,想抽上一口大烟,或者往前走一步,跳下去,那感觉一定和抽口大烟一样舒坦。
  恒和厂的夜钟救了我——每到凌晨三点,恒和厂就会敲一轮钟,工人可以休息十分钟,吃点东西提提神。
  钟声一响,我吓出一身冷汗,转身跑下楼梯。
  这时,一个人男人贴在水塔下的墙根闪过,我本能地喊了一声。那人却一眨眼转过墙不见了。恍惚的瞬间,我看见他手里好像拎着一个四方的小箱子。
  我走下水塔,身上发抖,胃里一阵阵发虚,浑身被汗水湿透。坐在地上抽了几根烟,脑子 清醒了点。

  我掏出笔记,记下了从那鬼曲里听到的几句唱词:
  血中有虎,罕中有我。情起升腾,亡魂难收。
  日期:2017-02-11 12:06:00
  熬到六点夜班下工,我在厂门口吃了几口东西,去找唐刚,打听夜里见到的那个男人。还没到厂主办公室,却见唐刚带着个穿西装的瘦子急匆匆地走过来。
  这瘦子竟是唐刚请来做法事的,我拉他到一边问:“唐老板,不是不信装神弄鬼吗?”
  “赵记者,你也看到了,这事议论的太厉害,压不住。实业救国的文章你好好写,钱不是问题。但灵学也能救厂救国,我也得做。”
  说完,他指着那瘦子介绍:“这位是悟善社的罗社长,专做灵魂沟通的。”
  这罗社长留着分头,嘴上两撇胡子,戴着圆眼镜,身上的旧西装穿着有点晃荡,领口的衬衣皱巴巴,满是黄渍。

  唐刚说,他是伍廷芳博士亲自介绍的,特意从悟善社南京分社赶来做法。我打了个招呼,他点点头,没说话。
  我问唐刚在哪里做法。
  他说,在钟楼前的大广场,全厂所有人都参加,“必须让人人都看见,才能让工人都心安。”
  我没再追问夜里那男工的事情,跟着俩人去了广场。
  日期:2017-02-11 12:07:00
  广场上已经搭起了台子,台子用红布覆盖,摆着香案、沙盘,一副扶乩请神的架势。不同的是,沙盘对面,架着一台德国照相机。
  我听说过这种把戏,叫“灵魂照相术”,相机能拍到鬼影。
  工人们都知道做法是为了什么,很快在广场上集合起来。不少刚下了夜班的人,走路摇摇晃晃,面无表情地站着。
  仪式开始,先是飨鬼,烧了一顿香火,锣鼓钹铙敲打一阵。待鬼魂吃足了香火,罗社长捋起西装袖子,开始做法起乩,沙盘里的竹枝动起来。
  整个过程,罗社长都一言不发,头上渐渐冒出汗珠。
  旁边的助手时不时和他嘀咕几下,去捣鼓沙盘前的照相机,镁光灯一闪,照相机咔嚓了一张。

  唐刚小声说,他们要请的是最初跳楼的冤魂,怨气最强,才会不停地找替身。只有超度了它,连环自杀才能结束。
  过了一会儿,那助手跳下台子,跑到我和唐刚跟前,说留声机坏了,能不能找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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