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崇禧》
第27节

作者: 野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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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10-01 09:49:36
  马晓军看白崇禧的伤势着实不轻,也怕耽误下去出大事,便立马答应了下来。听说马君武有事近些日子要乘船到梧州去,便请示让白崇禧搭他的船一块儿到梧州,从那儿再转船去广州。马君武爽快答应下来。白崇禧便把队伍交给了夏威,自己先乘帆船到了南宁,顺便向马君武报告了一番警备军的情况,然后随着马君武上了船,沿着郁江东下,驶向梧州。
  动身时,正是拂晓。
  这一次,一共开出了三艘火轮,马君武带着二夫人彭文蟾几个坐在中间一艘上,另两艘上是他的一百来个卫兵。本来白崇禧要与卫兵们坐到一起的,马君武执意让他与自己同坐在一艘船上。

  这马君武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同盟会的第一批会员,当年与黄兴、陈天华等人一起起草了同盟会章程,曾参加过孙中山发起的护法运动,任过广州军政府的交通部长。后来成了孙中山的秘书长,撼不动的结结实实的国民党元老。这人革命资格老,还是个奇才,曾留学德国,在中国近代,他是第一个获得德国工学博士的人物,精通英、日、德、法等国文字,而且哲学、文史、工科、农科、理科方面都有建树,文采风流冠绝一时。不但在广西,便是在整个民国,名头也很是响亮。

  可马君武一上船,便紧锁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模样。
  马君武受了孙中山之命来广西做省长的,上任后位子还没坐热乎,局面便不可收拾了。由于革命军北伐,粤军相继撤出广西,原是陆荣廷手下的各处人马,重又欢生起来,纷纷打出自治军的旗号,横冲直撞,攻城掠地,渐渐地,竟向着省会南宁逼了过来,马君武手里没兵,只是急眼却也全无办法。接着,陈炯明与孙中山竟是翻了脸,两个明着动起手来,最后,孙中山去了上海,广东成了陈炯明的天下。这下广西更成了八月的天气,阴晴不定了。马君武看看局面不好,拿定主意离开南宁到梧州去,先在那儿建起行署,看看形势变化再做定夺。一路上,想想两广弄成了烂摊子,何去何从全然不知,马君武心里着实烦闷。

  手下的人看马君武阴着脸,都知道省长心里结着疙瘩,不想碰钉子,也都不多说话,马君武甚觉无聊,便与白崇禧攀谈起来。白崇禧早闻省长大多名,心中很是钦佩仰慕,马君武因与白崇禧是玉林同乡,又见他说话文质彬彬,全无武夫的粗俗横蛮,便有些喜欢。一交谈,更是大觉投缘。海阔天空谈来,心情畅快了许多,竟也没觉得疲累。
  太阳落山时,船队临近贵县县城了。马君武吩咐下去,到县城时停船上岸,去城里吃晚饭,住一宿,明天接着再走。白崇禧听了,微微皱了一下眉。马君武看在眼里,问道:“健生,可有话说?”
  日期:2016-10-05 10:22:36
  太阳落山时,船队临近贵县县城了。马君武吩咐下去,到县城时停船上岸,去城里吃晚饭,住一宿,明天接着再走。白崇禧听了,微微皱了一下眉。马君武看在眼里,问道:“健生,可有话说?”
  白崇禧也不拐弯儿,直接道:“省长,依崇禧看还是不进城的好。”

  马君武听这话觉得蹊跷,又问:“为何?”
  “如今兵荒马乱,许多事始料不及,若上了岸去,一旦突然间生出变故,怕不如在船上行动得快。”
  “哈哈。健生多虑了。你可知这去处如今是哪个驻防?”
  “李宗仁。”

  “正是。粤桂边区第三路司令李宗仁,李德邻。”
  “可是,听说他如今已是改换了自治军的旗号了。”
  “哈哈。”马君武又笑道,“健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德邻换旗是实,不过乃权宜之计耳。有一桩内情你不晓得。他与那些绿林人物不同,还是向望革命的。这个不妨与你透露一二,前不久李德邻曾派人与我联络,极力邀我我把省署移住玉林呢。”
  看马君武若无其事模样,白崇禧的心思却转了个弯儿。

  李宗仁原是陆荣廷手下黄兴业部的一个营长,粤军入桂时,陆荣廷大败,黄兴业带着部下向着钦县一带逃去,李宗仁认定跟着黄兴业走没好结果,便瞅个空子,带着本营人马脱出身来,在十万大山安营扎寨,自己起了炉灶,其间收编了些人马,渐渐手里聚起了一支两三千人的队伍,竟有了些气象。后来,他也换旗投了广东革命军,做了粤桂边区第三路司令,驻防玉林一带。听了马君武一番话,白崇禧断定:眼下整个广西乱作一团,李宗仁要把马君武请往玉林,分明是存着利用他省长的资望号召各方,还有借此与广东方面保持联系、以取得援助的心思。白崇禧暗暗点头,以前只知这李猛仔战场上是个不要命的角色,从这事看来,这人倒是很有些城府,眼光志向也小觑不得,白崇禧做事一向谨慎,这时更是添了小心。如今从李宗仁的地盘上路过,更当着意防备才是。白崇禧这般想着,嘴上却道:“咱们到底人少力单,还是小心些好。”

  “李德邻说来还是你我玉林老乡,我看他为人也忠厚实在,不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吧。”
  白崇禧刚要说话,彭文蟾在旁边插嘴道:“我看白统领说的有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咱们多加防备没错的。”
  白崇禧也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广西局面,全赖马省长操持,出不得半点闪失的。”
  马君武沉吟了半晌,道:“好,就依你们,咱们不下船进城了,继续往前走。”
  日期:2016-10-06 09:52:31
  船队过了贵县县城,又往前驶去不远,便到了一个叫罗泊湾的去处,卫队长卢象荣带着的那条船一直在头前走着,这时停了下来,后边的两艘接了信号也都不再往前走了。马君武有些奇怪,打发人叫过卢象荣问了。卢象荣道:“这一段江水浅,轮船极易搁浅,不宜夜航,只能在此停下来过夜。待明天天明时再动身。”
  马君武对着白崇禧一笑道:“看来是天不留人江留人。我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白崇禧道:“那便在船上过夜,还请省长吩咐卫队务要小心在意。”

  马君武当下便传下令去,然后又对白崇禧道:“说来马某虽是文人,绝非没有胆气血勇,民国元年时,袁世凯不想到南京就职总统,为了是否讨伐北洋之事,我与宋教仁起了争执,当着中山先生的面,宋钝初一个耳光打将过来,马某当下便以牙还牙,一拳击了过去,正中他的眼睛,这宋钝初在医院里躺了半月方才出来。”
  说罢大笑,白崇禧看这马君武戴着眼睛,一副书生模样,想象他挥拳直取宋教仁的情景,也觉得着实有趣,不由随着笑了起来。
  众人上了岸,在岸上吃过饭,然后散起步来,活动身子。这时便听得有人来报,说李宗仁手下营长俞作柏前来拜见省长。白崇禧听了,断定消息定是在吃饭时传扬了出去,顿时生出些担心来。马君武却向卢象荣道:“请他上船来,你的卫队也要有些气派才是。”
  卢象荣明白省长的意思,当下传了口令,卫兵不多时便在岸边排起队来,这百十号人,站成两排,火把点起来,照得分明。二十来人身挎盒子枪,三十来人横端花机关枪,腰间都是牛皮弹带,另六七十人背着崭新的七九步枪,看去很是气派雄壮,手里的家什更是耀眼。
  俞作柏到了。

  在船上,马君武见了他。俞作柏自是表示了一番敬仰之意,然后要尽地主之谊,请省长到贵县县署歇息。马君武因适才白崇禧一番提醒,留了心,好言抚慰了几句,婉言谢绝了。
  俞作柏倒不勉强,在船上待了一顿饭工夫,便告辞下船去了。
  看看无事,船上的人便各自就寝。
  夜渐渐地深了,四下里一片漆黑,天空中繁星点点,一弯月牙儿一会儿隐在云后,一会儿又露出脸来,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江水流动的声响隐约传来,倒显得真加寂静了。
  众人睡得正香。
  蓦地,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了轻微脚步声,不多时,脚步声大了起来,借着月光和船上的灯光,影影绰绰看到一大簇人向着这边急奔过来。
  江里边的那三艘船上依然没有丁点儿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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